第五章(23 / 27)
同朱青荷到宿迁走一趟。”马昭贤想了一下又说,“我请你面见张华山,把话交代清楚,人是移给他了,全案我要另行申详上台。”
“是。我跟他说。”
“话不妨说厉害些。让他知道,一手遮不尽天下耳目的。”
鲁一帆不敢违命,第二天中午到了宿迁,见着张华山,把马昭贤的话交代明白,然后告辞回县交差。
这两句话,张华山听在耳中,当然不是滋味,而且也有些担心。虽然,刘天鸣在他看,与以前的巡按御史,一模一样,只要银子,不管案子,但马昭贤既然管了闲事,当然不会说好话,万一刘天鸣查问,总是一件麻烦事。
为此,他不能不细看一看睢宁移下来的案卷。灯下细读,大为惊异,居然牵涉卫虎在内,真正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怪事!
“快!快!”他吩咐家人张升,“快把卫虎找来!”
卫虎早知道张华山必要找他,并且也料透了找他要问些什么,心里已有打算,便不慌不忙,从容自若地到签押房去见张华山,行了礼问道:“大老爷传唤,可是要问那逆伦重案?”
“是啊!”张华山指着原卷问道,“你可知道朱青荷在睢宁县供些什么?”
“不知道啊!只晓得她捏词呈控。”卫虎依旧是平日那种慢条斯理的神态和语气,“这个女人毒得很!”
“你去看!”
卫虎把朱青荷的供词,看了一遍,心里也着实吃惊,因为指证确凿,没有一句假话,但他是千年的狐狸,练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看完了,把案卷放在桌上,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张华山指着他问,“你自己倒说说看!”
“回大老爷的话,教我怎么说?我新娶的女人,好端端在家里,她怎么又说坐错了花轿到我家,我又为何逼奸,这不是朱青荷在活见鬼吗?”
卫虎敢于当面撒谎,是他料定了张华山不知道他家的情形,也没有一个人敢在县太爷面前透露真情。加以神色间丝毫不见心虚,张华山倒有些疑惑了。
“照你说,完全是没影儿的事,那这个女人为何能编得原原本本,煞有介事?倒实在有点弄不明白了。”
“所以说,这个女人毒得很。”卫虎略停一停又说,“照我在想,她故意咬我一口,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大老爷!”卫虎凑近他面前,低声说道,“朱、陈两家都是首富。我正在替大老爷效力。银子到底是好东西,白花花捧出去,有哪个不心疼的吗?这个女人特意跑到睢宁县去告,第一是告大老爷,打算着睢宁县马大老爷,能为她撑腰;第二才咬上我。一下想扳倒大老爷和我。说实话,我倒不怕她;大老爷前程攸关,不能大意。”
听了这一番话,张华山“恍然大悟”,恨恨地骂道:“真正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卫虎!”
“喳!”
“你看这件案子,现在该怎么办?”张华山面色凝重,“她的心毒,就怨不得我的手狠了。”
“正是这话。大老爷,”卫虎放低了声音说,“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明天一堂就要把她‘做服’!只要她画了供,就不怕她了。”
“如果她不肯画,一堂做不服呢?”
“我自有保大老爷高升‘一品’的办法。”
这是暗示着要用“一品衣”这件卫虎独创一格的刑具。对江洋大盗,他用过,效验如神;但对一个弱女子,用此苛刑,是不是必要?会不会引起公愤?倒要好好计较一番才是。
但在眼前,无法细加研究,只有第二天在堂上看情形再说了。
“朱青荷!”张华山拍着惊堂木说,“我看你的供词,颇有不尽、不实之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坐错了花轿那件事。你讲,当时是怎么坐错了的?”
“那是因为——”她把当时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自己的花轿你都认不清?”
“民女当时盖着头,兼以天黑匆忙,如何认得清?再说,天下花轿都是一个样子,就是大老爷说的,再想不到会有坐错花轿那件事!”
“好一张利口。”张华山冷笑着问道,“你倒说,什么时候发觉坐错了花轿?”
“坐在花轿不久,民女有些心慌——”
“慢慢!”张华山赶紧问道,“为什么心慌?”
“只因为……”朱青荷有些碍口,说不下去了。
越是如此,张华山越不肯放松,随着惊堂木的声音吼道:“说!”
“只因为,”朱青荷红着脸说,“只因为快到夫家了。”
新娘快到夫家,自然心也慌,这个理由成立,张华山便又问:“心慌便怎么样?”
“民女当时想摸几块干点心来吃,定定心。”
“摸到没有?”
“回禀大老爷,摸到了花轿便不得错了。”朱青荷又说,“民女一摸没有摸到干点心,却摸到一块手帕,一摸便知不是民女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