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1 / 27)
大壮,在睢宁县是何职司?”刘天鸣问道,“怎么是百姓打扮?”
“小人在睢宁县并无职司,只为陪着朱家小姐到睢宁县去鸣冤,蒙马大老爷看得起,特地命小人来向大人投书。”
“唔!怪不得马大老爷信上说,朱、陈两家命案的详情,问你便知。你且细细讲与本院听。”
“是。”
这一讲,足足费了半个时辰才讲完。刘天鸣凝神静听,脸色异常沉重,长叹一声:“唉——‘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这句成语,李壮图和杨大壮都听不懂,面面相觑,不敢动问。
“杨大壮!这件案子,我马上要办,自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你且先在外面歇息,本院自有道理。”
“真正是拨云见日的青天大人。”杨大壮跪倒磕头,激动地说,“小人先替朱、陈两家,叩谢昭雪之恩。”
等刘天鸣的书童把杨大壮领了出去,刘天鸣又是一声长叹:“壮图,实实在在,陈德成的一条性命,是送在我手里。”
李壮图大为惊诧:“大人,怎有此话?真正不明白了。”
“你可记得在宿迁私访,我在一家姓朱的人家‘有所逗留’?”
“大人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李壮图说,“那天大人扮的是‘小纯阳’。”
“对了!朱建伯原不肯把他女儿嫁过去,还要挑好日子,是我劝他依从男家的意思。不然七月二十四,朱家不会发轿,自然尤三嫂不会坐错了花轿,陈德成也就可以不死了!”
“这等说来,便宜了卫虎那厮!”
“如何便宜得了他?”刘天鸣双眉一掀,连连拍着书案,“非除此恶不可。”
“大人!”李壮图提醒他说,“如今卫虎要想脱身事外,必定把一切罪过,都架在朱家父女身上,保不定酷刑逼供。大人可还记得‘一品衣’那个名目?”
“啊,一品衣,一品衣!”刘天鸣极不安地搓着手,“保不定已毙于他那酷刑之下,又是两条无辜人命!便把卫虎千刀万剐又济得甚事?”
这非做紧急处置不可。刘天鸣略想一想,亲自动笔,办了一角公文,盖上巡按御史的紫花大印,嘱咐李壮图带着杨大壮,连夜动身,赶往宿迁,去救朱建伯。自然,马昭贤那里也有复信,让杨大壮顺便带去。
李、杨两人刚刚在南京出发,在睢宁那方面,事情已经起了变化。
卫虎耳目众多,从青荷一露面,供出案情,他当天就在宿迁得到了消息。事情非常棘手,但不是没有办法,连夜去见张华山,编了一套谎话,说是刺死公公的朱青荷没有死,逃在睢宁,并且又捏词呈控,必须备办公文,向睢宁县把“正凶”要过来,归案讯办。
这就有些不大对路了,张华山诧异地问道:“那么在陈家行凶,畏罪自杀的妇人又是谁呢?”
“这自然是买出来的凶手,为怕认出真面目,所以连夜盗走尸首。”
张华山总觉得其中的情节,对不上准头,但也因此,急于要把朱青荷捉回来问个明白,所以当时同意了卫虎的建议,派巡检赵士龙携带公文到睢宁县去捉人。
赵士龙跟卫虎勾得最紧,在场面上一个叫名字,一个叫“四老爷”,私底下却是称兄道弟的朋友。所以第二天一早,卫虎特地去看他,千叮万嘱,务必把朱青荷立刻捉了回来。至于为何如此之急,那自然是心照不宣了。
不过中午时分,赵士龙就到了睢宁县城。两县密迩,多的是熟人,先找睢宁县的巡检鲁一帆,道明来意。鲁一帆答非所问地说:“公事且摆在一边,我先请你吃酒。”
“今天不行,改日你到宿迁来,我们好好醉他一场。”赵士龙歉然地说,“实在是逆伦要犯,耽误不得。”
“什么逆伦要犯?”鲁一帆说,“我请你吃酒,就是要讲这件新闻给你听——真正是破天荒的大新闻。”
“那就不必吃酒了,你快讲,讲完了好办正事。”
于是鲁一帆把朱青荷的供词,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听得赵士龙暗暗心惊——他原当卫虎不过借此案勒索,谁知就是他本人牵涉在内。赵士龙也曾隐约听说卫虎逼娶一个姓尤的女人。只以表面身份有关,不便到他家去喝喜酒,以后又闹了几天病,所以不曾打听出其事,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件案子!
也唯其如此,他要帮卫虎的忙,就非得把“正凶”即日提回不可。“一帆兄,”他说,“你们也不可听她片面之词。案子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一案两命,又是逆伦重案,本县堂官所担的干系甚重,无论如何请老兄帮忙,让我今天就把人犯带回去。”
“我自然帮你的忙。不过,我只能向本县堂官去说,到底怎么样,谁也做不得他的主。走,走!我带你到后堂去。”
到后堂,把赵士龙的手本和宿迁的公文递了进去,马昭贤并不觉得意外,他已经料到有此一着,吩咐请进来面谈。
虽然隔了一县,赵士龙仍旧以属下的礼节参见。马昭贤却很客气,跟他寒暄了好半天,却就是不提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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