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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2 /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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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狗子与陈大麻子素日不睦,这时有意要“整”他一下,便大惊小怪地说道:“这个‘无头命案’一发作,可是不得了的事!安排得好好的一件案子,真正天衣无缝,就怕尤三嫂的尸首露面,那样一来神仙都难救!趁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重新去埋过,埋得越深越好。”

这几天“秋老虎”正厉害,尸体早已腐烂,说是要挖出来重新埋过——这件事想起来就恶心,但陈大麻子说不出推托的话,只怪自己言语太老实,刚才只要说一句“埋得很深”,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卫虎很了解,盗尸是陈大麻子的一大功,现在再叫他去干这桩大受其罪的差使,心里一定很不舒服。他是做“头儿”的人,必得体恤部下的甘苦,所以接着王狗子的话说:“老陈,你再辛苦一趟。这一案中,你出的力最多,我知道。”

出的力多,分的钱也多,只要头儿知道就不会吃亏,所以陈大麻子也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最后谈到青荷。“还有个活口要料理。”卫虎阴沉沉地说,“朱家那个小娼妇,是祸水!”在座的人都不知道他逼奸不成,几乎吃了大亏那一段经过,所以也不明白他何以有那样阴沉的脸色!

王狗子便猥亵地笑道:“头儿!送到门上的鲜花你不采?”

“有刺的花儿你也去采!吃了她的苦头你就知道厉害了。”

这一说,大家才有些明白,看样子卫虎已经吃过苦头。但王狗子却另有想法,涎着脸说:“头儿,我倒不怕有刺!”

“去你妈的,”卫虎骂道,“你替我少起色心。”

“骂得好!”陈大麻子乘机报复,“也不撒泡尿去照照自己这张狗脸,他妈的,想吃天鹅肉。”

“好了!”卫虎怕他们发生冲突,赶紧呵斥陈大麻子,“你也替我少说一句!”

一直不曾开口的孙二毛,这时有了主意。“头儿,”他说,“二龙山的杨秃子要找个‘压寨夫人’,我看正好做这个人情。”

“不妥!你不晓得,那小娼妇厉害得很,杨秃子又是个没脑筋的人,听了她的话,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照这样说,倒不如‘咔嚓’一下,一了百了。”陈大麻子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这还是便宜她!”卫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冷冷地自语着,“你不肯!自以为娇贵得很!我叫你做婊子!”

“听见没有?”陈大麻子看着王狗子说,“那时候你就可以去采花了——采婊子的花!”

“呸!”王狗子一口唾沫吐在陈大麻子脸上破口大骂,“采你的妹子,采你的妈!”

一言未终,陈大麻子的拳头已伸了过来。小癞子跟王狗子的交情好,便在中间拦着,反让王狗子捣了一拳过去。陈大麻子越发冒火,隔开小癞子,奋身而上,却让卫虎喝住了。

“住手!”他的脸色铁青,“你们这算什么名堂,是不是在拆我的台?”

这句话说得太严重了,两个人都住了手,但依旧怒目相向。

“你们把脑筋放清楚些!吃这碗饭,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船翻了,哪个也不用想活命!”

“好了,好了!”孙二毛打圆场,“自己弟兄,开开玩笑认什么真?头儿也不必动气,谈正事吧。”

于是决定把青荷送到扬州,卖入妓院,这事归小癞子去办。

朱大文不中用,始终没能打听出来那天在野庙避雨的另一顶花轿来自何处,去向何方——当然,这是卫虎早已意料到此,预先有了布置,知道的人怕惹祸,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主母是女流,侄少爷办不得大事,洗刷这场不白之冤的千斤重担都落在朱才一个人肩上。白天忙着奔走,照料狱中的朱建伯,直到深夜才能静下来细想一想那许多道理上无论如何讲不通的疑团。

而有一点他是深信不疑的:青荷绝不是杀陈德成的凶手。他在想,陈家也应该了解到这一层,然则何以硬告一状,咬定了亲家唆使女儿行凶?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能劝得陈家再进一张状子,说明其中的疑问,请县大老爷另外缉凶,自家主人不就可以先放了出来吗?

想到了这个主意,朱才精神大振,细细盘算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备好一份隆重的祭礼,然后把朱大文找了来,请他代表他的伯父到陈家去祭奠。

亲家已成冤家,朱大文怕挨打,畏缩不前。朱才多方鼓励譬解,好不容易才把大文的勇气鼓了起来。

到得陈家,虽未挨打,却饱看了脸色——朱才很沉着,指挥从人,摆好了祭品,燃上香烛,然后叫朱大文行礼。照例孝子应该在灵前还礼,但以挟恨的缘故,陈家的子弟一个不见。

等朱大文站起身,朱才跪了下去,磕完头,禁不住悲从中来,挥涕祝告:“亲家老爷,你老人家死得冤枉!到底是哪个下的手,怎么不托个梦告诉我们?那天我家老爷,亲自送亲,路上受暑,硬劝把他劝了回去。我们老爷说:‘彼此是千年不断的至亲,只有我自己送去,谁教我女儿要靠人家一辈子?’亲家老爷,你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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