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3 / 27)
想想,我家老爷说到这样的话,怎么还会记仇记恨?府上豪富,我家老爷说朱家也不是没有身价、没有根底的人家,怎么会做出这种灭门的勾当来?你老人家想嘛!”
虽是对死者的祝告,实际上是向活着的人解释。灵堂后面原有许多人在窥探,陈家的练武教师“飞刀”杨大壮,心直口快,第一个就说:“我们的状子告错了!”
“是啊,师父,”陈家 接口说道,“我一直也在想,杀爹爹的,不会是我嫂嫂,是不知道什么不相干的人。”
他们师徒这样一说,陈继成的态度改变了,看着陈家骐,意思是问他应不应该接待朱家的人。
“二先生!”杨大壮见义勇为,“我看要把朱家这个老管家找来谈一谈。”
“好!”
陈继成答应着从灵堂后面走了出来,家骐、家 兄弟和杨大壮都跟在后面。
彼此原都是认识的,朱才首先招呼,叫一声:“陈二爷!”接着便磕下头去。
“不敢当,不敢当,请起来!”
彼此这样叫应了,僵化的局面便立刻解消。主客双方,一一见礼,然后是陈继成道了谢,请到小书房待茶。
“真正是想不到的大祸!”朱才站在那里说,“做梦都想不到。”
“你请坐,管家!”陈继成想了想问道,“你刚才在灵堂祝告的那番话,可是出自本心的话?”
“陈二老爷!”朱才直挺挺地向外一跪,“倘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言重,言重!请快起来。”
家骐亲自去相扶,四目相视,朱才喊得一声:“姑爷!我家小姐至今还不知生死存亡。”眼泪随即又掉了下来。
“都不必伤心了,谈正事要紧。”杨大壮对陈继成说,“此案最所不解者是盗尸!我打听过,朱家没有一个会武的人,那天等我追了出去,明明看清楚,来人的脚程好快,是会功夫的。”
由这里开始,两面把经过情形说出来一核对,自然而然得到了结论:野庙中坐错了花轿,行凶的那个新娘子,认错了人,所以也杀错了人。这就是说:行凶的那个新娘子,跟另外一家有仇——那一家自己也知道,深恐事机败露,所以连夜来盗尸首。照此说来,青荷当然也不能露面,一露面,那一家万事全休!
“所以,”杨大壮说,“如今我们要把青荷小姐找出来。皇天不负苦心人,只要下功夫去找,一定能够找到。”
“我还有个办法,”陈家 说,“莫若出个赏格,有那天抬花轿的人,一定会来指出地方。”
“二少爷这话说得不错。”朱才答道,“府上出多少赏格,我们也照出多少。不过,我要求二老爷补张状子,先把我们老爷保出来。”
“这应该,我马上就办。”
于是三方面同时进行,补状子,出赏格,四下寻访青荷的踪迹。最难的当然是最后一点,朱才一有空就在城里城外乱跑,大海捞针般,只念着杨大壮所说的“皇天不负苦心人”那句话,盼望着能有奇迹出现:迎头遇见青荷。
这天去到一处,见是孤零零一所大宅,墙外就是码头,泊着一条船。朱才心中一动,想探个究竟。就这时发觉大门启开,急忙躲到树后,但见门里走出来贼头狗脑一个人,脸孔好熟,就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等那人一走出门,朱才想到了,那人是个瘸子,不是卫虎的跟班张瘸子吗?怎么会在这地方?这些人惹不得,朱才赶紧悄悄走了开去。
回到城里,只见杨大壮在那里等他,脸上既兴奋,又紧张。朱才吓了一跳,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杨师父,”他问,“你老怎么在这里?”
“管家,管家!”杨大壮把朱才拉到一边,悄悄说道,“那顶抬错了的花轿,我打听出来了。”
“这——”朱才惊喜得说不出话。他此刻先要整顿全神,盯着杨大壮,仿佛眼一眨,面前的人,就会飞走了似的。
然而杨大壮起初仿佛迫不及待,等该他说话时却又迟疑不语,同时脸上出现了非常特异的神色——是那种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处理的疑难忧惧的表情。
“怎么啦,杨师父?”朱才疑云大起,慌慌张张地问,“莫非我家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是,不是!”杨大壮却又改口,“但也难说得很——”
“怎、怎么了?”朱才越发惊惶。
“管家,”杨大壮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先把心定下来!事情很棘手——”
他停顿一下接着又说:“你家小姐落入一个意想不到的魔头手中!你道是谁?卫虎——”
朱才失声惊呼:“是他!”
“是他。一点都不错。”
“我不相信。”朱才摇摇头,“怎么会呢?卫虎作恶多端,所以断子绝孙,人人都说天理昭彰。他家又不办喜事,怎会有花轿抬进的?”
“管家,你莫如此武断!办喜事的是卫虎自己。这事千真万确,你听我细说……”
话要从七月二十二日说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