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0 / 27)
“朱建伯!”张华山便依言问道,“这‘小纯阳’现在何处?”
“小人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胡说!”张华山急转直下地问道,“你可知你那亲家已经被害?”
“小人知道。”
“好!原来这你就知道了。说!你如何挟仇报复,指使你女儿在喜堂刺死公公!”他把惊堂木拍得震天价响,“说!说!”
“冤枉!”朱建伯极口喊道,“刺死亲家的,不是我女儿,不知是哪家的新娘子,冤枉啊冤枉。”
“住口!”张华山喝道,“那么你女儿呢?你把她交出来!”
“大老爷明鉴!”朱建伯朝上磕头,“小人原就说过,小女下落未明,请大老爷派公差查明,前日野庙避雨,还有哪家花轿经过,中途坐错了花轿,才生出这件命案。将小女查获,传到堂上,便见分明。”
“好一张利口,明明你女儿已经畏罪自尽,你又夤夜盗去尸首,企图消灭罪证,如今反要本县来替你查人。你女儿已经见了阎王,教本县到哪里替你去查!”
他这番话说得朱建伯惊疑莫名,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张口结舌,半天说不上来。
“不动大刑,谅你不招!”
一把火签摔下来,一顿板子打得朱建伯晕死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躺在监狱里——朱家花了三千两银子,才得一张高铺,从监外请了医生替他疗治伤势。
朱建伯身上的痛还好受,心里的痛,却是无可言喻。细想一想,才知道陈家还有尸首被盗这回事。盗尸的人是谁?作用何在?如果那不知名的新娘子的尸首还在,请了四邻来指证明白,不是青荷,也是一个有力的反证,如今连这个反证都已失去,以致百口莫辩,看来这条命非送掉了不可。只是到死还不明白原因,也不知道死在谁手里。落个冤沉海底,死了也是糊涂鬼,却无论如何不能甘心。
然而有件事,现在却是明白的,既有高铺睡,又有外面的医生,可知家里已花了钱。现在钱可通神,也是自己唯一的凭借,只有从这方面来想办法。
于是他呻吟了一声,立刻便有人用欣慰的声音说道:“好了,好了,醒了!”
“不要乱动!”是医生的声音,“疼得怎么样?”
“还好!”朱建伯咬着牙说,“费心,费心!”
医生笑笑不答,替他敷药裹伤,又留下好几包药,关照一天三次,用热黄酒吞服,三天以后,便可下床。交代完了,携着药箱管自己去了。
“禁子大哥!”朱建伯问道,“你贵姓?”
“我姓吴。”那禁子叫吴四,“你老尽管安心养伤,诸事有我在,决不教你老受苦。”
患难之中,明知这几句话是大把银子买出来的,朱建伯依然由衷生感。“吴四哥,”他流着眼泪说,“我不知如何报答?只等我能洗刷了冤枉,留下一条命来,吴四哥,你的后半世都在我身上。”
“那敢情好!”吴四笑道,“我先跟你老道谢。”
“不敢当,不敢当。吴四哥,我如今求你一件事。”
“你说,看行不行。”
“我想跟我家老管家朱才见一面。”
“这——”吴四迟疑着答道,“责任太重,我担不下来。”
朱建伯知道再说也无用,把眼又闭了起来,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说不出是悲愤、害怕,还是困惑。
青荷,我的好女儿!他默默地喊,你到底在哪里?怎么不出面来为爹申冤?
青荷还在卫家。
从“洞房花烛”那夜,卫虎为他手下喊了出去,一夜不曾回来,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伴娘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了,新房里就她孤零零一个人。只见窗外有个瘸子,不时吃力地摇过来、摇过去。细听外面,那般喧嚷的客人,似乎已走得干干净净。眼前是奇异而可怪的沉寂。
她一天一夜水米不曾沾牙,也一天一夜不曾闭一闭眼,又饥又渴,又累又热。这时才想到在家里的时节,兰汤浴罢,吃一碗百合菜豆汤,手摇团扇,躺在竹榻上跟小丫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真正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
挨到日中,眼皮涩重不堪,口中渴得要冒烟,她把心一横,自己站起身来,把茶壶里隔宿的冷茶,喝了个畅快;款待宾客的喜果喜糕也未曾收去,取了几块状元糕吃,这下才觉得舒服得多。
然而她不敢睡。不睡却又不行,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接着是因为头垂了下来,蓦然惊醒。这样不知弄了多少回,最后她不能不回到床上去睡了。
睡梦中仿佛身上有些痒,突然心中一惊,睡意驱除了一大半,睁眼一看,是卫虎俯着头,正撮起了嘴唇要来吻她,同时发觉有双手重重按在自己胸前。
青荷惊、羞、怒三字俱全,身子一滚,顺势一掌打在卫虎身上,等他猝不及防往后避开时,她也逃下床来了。
但是,她逃不开卫虎的双臂,一扑便扑到了她身上,双双往下一倒,倒在床上,被卫虎压住了身子。
“放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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