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在北平没房子,也不打算效仿梅鸿挂个牌子就成府邸了,低调地租在了顾正臣所在宅院的东面。
金隆壻、张龙多少有些不适应这突然的变化,加上晋王不允许这些人随意外出,只好待在院子里无所事事。
入夜,秋风的凉意再也寻不见,只有初冬的寒,趁着夜色收割着太阳留在人间的温度。
金隆壻、张龙坐在亭子里,看着冷冷的夜,将满腹心思倒入酒杯,又一饮而尽,灌到腹中。
张龙哈出一口酒气,看着眼前吐出的雾,轻声道:“金兄,没什么过不去的,这个冬日里,百姓不需要再进山,也不用冒着寒风做徭役,他们可以待在家中,熬过这个冬。”
金隆壻看着漫天的星辰,紧锁眉头:“我没什么放不下,只是有个疑惑始终解不开。”
张龙端起酒壶:“你也在想,那个人是谁?”
金隆壻重重点头,面色凝重:“他身边有锦衣卫,还敢用晋王的名义做事。这天底下,敢这样做的人可不多。”
张龙苦涩地摇了摇头:“在喜峰口时,我曾以为他是太子,后来猜测他应是燕王。可到了北平却发现,燕王就在军营里,压根没离开过北平城。我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神通。”
金隆壻站起身来,走到亭子外:“锦衣卫保护,晋王配合,不是太子,不是燕王,更不可能是秦王。其他藩王,年纪对不上,还有什么可能?”
张龙站到金隆壻身旁,影子并排:“还有一个可能,他是驸马,还是皇帝十分器重,诸皇子亲近的驸马!”
金隆壻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梅殷?”
张龙反问:“总不可能是欧阳伦吧……”
金隆壻正思忖着,朱元璋有几个女婿,就看到两人走过了月亮门,身后一人手中还提着一酒坛,前面的人,有些熟悉,歪着脑袋辨认着,眼睛瞪大:“是你!”
张龙也吃了一惊。
这可是晋王府,这个家伙说来就来了……
林白帆将酒放下,便站到了一旁警戒。
顾正臣拱手:“听闻两位另谋高就,特送一坛酒聊以庆贺。”
张龙、金隆壻听了这话,脸都黑了。
高就?
我们两个人,一个是从三品的参政,一个是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现在呢,金隆壻是正五品右长史,我张龙根惨啊,正六品审理。
这是一下子跌落深渊了,哪来的高就一说?
顾正臣并不客气,坐了下来,笑道:“知足吧,为了保你们的命,晋王亲自走了一趟金陵,说服太子为你们讲情,才让陛下消了杀意。不要整日愁眉苦脸,一副朝廷辜负了你们的样子。”
金隆壻、张龙神情肃然。
晋王、太子竟为众人做到了这一步,可他从未说过。
顾正臣打开酒坛:“不要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奚落你们,你们还不值得我去奚落,我来这里就一个目的,晋王不方便,不好给你们说的话,我来讲。从进入晋王府的那一天起,你们就在陛下那里除了名。”
“你们想要做出一番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跟紧晋王,成为他的嫡系,他的死忠,他手中的刀剑,总之,你们向晋王负责,晋王决你们生死,别用这么怪异的目光看我——”
金隆壻神色不安。
这番话的意思,以后就不需要考虑皇帝怎么说,朝廷怎么安排,一切都听晋王的,哪怕是晋王要让自己剑指金陵,那也得听他的。
张龙也觉得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了。
顾正臣满了酒:“秦王封了秦国,晋王自然会封晋国。看你们的表情,似乎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金隆壻抓起酒壶,哗啦啦地倒着酒,长叹一声:“所以,我们是要澳洲吗?听说那里还是个不毛之地,一无所有。”
张龙眼眶红了。
澳洲啊!
以前大明律最多流放三千里,可因为澳洲的出现,便有了流放两万里的说法。
当然,这种流放不需要安排专人送过去,往往是跟着秦国使臣队伍前往秦国,去那的人一般都回不来,即便有朝一日朝廷大赦,也赦不到澳洲去……
关于澳洲,金隆壻、张龙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极度的蛮荒。
起始之城的意思,那就是啥也没有,从这里开始的意思,若是什么都有的话,还叫什么起始之城……
顾正臣观察着金隆壻、张龙的神情:“你们的命是晋王救下来的,他去哪里,你们自然应该跟到哪里,何况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吗?”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