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太接道:“教得那是啥玩意儿?还是得出去念。”
这就是农村教育的现状,孩子稍大点,四五岁能上幼儿园了就得去城里念书,租房陪着,陪到大学。
这是趋势,也是无奈。
我想起了什么,说:“我记得我那时候有个老师姓葛,也还在教书吗?”
邻居大姨道:“他还教着呢。”
我低下头,剥着板栗,随口道:“他那会儿老是打我,打人可疼了。”
一圈人都笑了起来。
倒是有个事我这些年一直在意,我问邻居大姨:“我霞姐现在挺好的吧?”
邻居大姨叹了口气:“挺好的,找的这个第二个对她好,家里条件也不错。”
“第二个?”我愣了愣,这事我不知道。
邻居大姨笑着说:“你这么多年不回来当然不知道了,你霞姐找的头一个是个败家子,还老是打她,离了是好事儿。”
我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仙家与鬼魂。
我还清楚记得小时候那场婚礼上看到的小鬼,它满是怨气,扒在那男人腿上,令人毛骨悚然。
我走得急,不知道奶奶有没有管这事。
邻居大姨叹道:“要是当年听你奶奶的就好了,小霞就会不嫁给那么个玩意儿了……”
原来如此啊。
我心里好奇,问她:“那男的现在怎么样了?”
我忘了那家人家姓什么了,邻居大姨反应了一下才说:“腿瘸了,说来也怪,好好的也没摔着也没怎么着,就瘸了。”
万法皆空,唯独因果不空。
该是这个下场的,倒也不意外。
墨蓝的天上已经亮起星星,明明暗暗,铺了满天。
栗子剥了一小盆,我关上院门,向屋里走。
大红狗坐在门口,正看着院门口的方向,像一直在等着我,见我进来,毛茸茸的大尾巴圈在地上,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我在它面前蹲下来,把栗子喂给它,说:“赤岩,我们明天去县里住吧。”
赤岩又轻轻甩了甩尾巴。
第442章 堂上仙
我用自己剩下的钱在县里租了个楼,四十来平,一室一厅。
我里里外外打扫着卫生,干劲十足,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家,因为有赤岩在。
这房子家具都齐全,是新楼,装修简约,不需要添置太多东西。到了晚上,我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在沙发上细细看这个新家,温馨整洁,清清爽爽。
我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心里一片满足,唇间始终没放下。
现在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做点什么都容易累,恍恍惚惚的,我意识越来越沉,没怎么挣扎就睡了过去。
我梦见了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
她坐在梦里和我说话,说要带我学医,辨认草药。
我现在年纪不小了,记忆里也差,不爱学东西,就想走。
她跟在我身后,念叨着:“年轻人怎么这么不上进?”
我哭笑不得,停下步子跟她说道理:“我就要死了,学了也没用。”
她又跟我唠叨那些药理和大道理,我躲不过,坐在地上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这个梦很荒诞,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也不是不能醒,是懒得睁眼,就随她这么念叨,反正她也并不讨厌。
最后还是肚子疼,疼醒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心里一阵慌乱,一时忘了自己在哪儿,失声叫道:“赤岩!”
身边传来赤岩的声音:“我在,小礼。”
我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低下头,捂住双眼,深深呼出口气。
我重新躺下,躺在他身边,尽量轻松地和他说:“我做了个梦。”
赤岩拍拍我的肩,轻声说:“好了好了,不哭。”
他不太说话,也不擅长哄人,我从小到大哭起来的时候他都这么说。
方才的恐慌慢慢淡去,我擦了擦眼尾,又忍不住笑,翻身透过漆黑的夜色看他,鼻塞地瓮声说:“我每次哭你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