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5 / 27)
用威硬压,于是把惊堂木拍得震天价响,等人声低一低,随即大吼:“好可恶的泼妇,明明犯了逆伦大罪,潜逃出县,竟还敢饰词诬控,任意侮蔑本县公人,照你这样子,不是失心疯,便是目无王法。本县倒要看你真的是疯子,还是真的目无王法?来,大刑伺候!”
大刑就是夹棍,对妇女从来罕用。堂下便有人惊诧,不过转念又想到了,这是大老爷故意吓一吓她,真的疯子便不会怕。因而不响,只看朱青荷的神色。
朱青荷浑身发抖,但这不是吓得怕,是气得如此——张华山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好,这个“刁妇”实在难对付,狠一狠心,撒下一把火签来,大声喊道:“动刑!”
居然真的要动大刑——堂下看审的人,实在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吓人,还是整人。
正在困惑着急,又听衙门外马蹄奔驰甚急,随后便是“登闻鼓”一阵乱响。
大家回头看去,是个武将打扮的壮汉,一手持着马鞭,一手持着极大的一个公文封,正大踏步走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张华山怒气冲冲地说,“竟敢扰乱公堂。”
“奉按院刘大人钧谕:有紧急公文一封,请张大老爷当堂开拆!”
这个突如其来的人物,没有人识得他的来路,更不知投递公文,为何要取这样的行径?但卫虎心里有数——他认识李壮图,心知来意不善,便赶紧凑向张华山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我问你,”张华山的声音平静了,“你姓甚名谁,奉何人差遣?”
“回张大老爷的话,我叫李壮图,奉南直隶巡按御史刘大人差遣,星夜投递紧急公文。”
莫非是倭寇要从海州入侵,饬令预加防备的公文,这可不是当耍的事,便招一招手说:“拿来我看!”
未拆封口,先看封面,认得是刘天鸣的亲笔所批:“严限星夜投递宿迁县正堂张,公文到日,即时拆开,不得片时迟延,违者听参。开拆情形着令李差据实呈报,不准虚诬徇私,违者军法从事。”
因为有“徇私”的话,这又不像军情了,张华山心想,若是备倭的公文,沿海各县应该都有,便问:“别县可有这样的公文?”
“这倒不知道,我亦不敢打听。”
问亦徒然,且拆开来看了再说。撕开封口,抽出内页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南直隶巡按御史刘,特谕宿迁县令张华山,该县朱青荷逆伦一案,隐情甚深,本院现已接获密报,即日起程,亲临该县审理。仰该令即时停审,朱青荷及伊父朱建伯当堂交保开释。案内涉嫌人犯,并着该县一体缉拿到案,毋得走漏一名,致干重处,切切此谕。
等看到一半,张华山已经脸色灰白,看完以后,望着卫虎,半晌作声不得。
卫虎实在狠,到此地步,依然沉着,对张华山说道:“朱家父女,请大老爷遵论办理。”
“噢,噢!”张华山茫然失措,不知如何着手。
“大老爷沉住气,凡事有我!”卫虎又说,“交保开释,须作为大老爷自己的意思才好。”
有卫虎替他壮胆,张华山一颗悬摇不已、七上八落的心,总算能够定了下来,大声喊道:“朱青荷!”
“民女在!”
“此案万分复杂,尚须慎重访查。本县久知你是本县富户,有家有业,谅你不致潜逃。现在本县将你与你父亲,交保释放,随时听传。”
这几句话一说,堂下欢声雷动。朱青荷却明白,完全是按院大人的公文使然,但表面不得不磕头道谢:“多谢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
这话有些刺心,张华山绷着脸说:“你不要以为就此无事,案子尚待审理,有罪无罪,还很难说。”接着便问:“你可有家属在此?即速取保!”
话刚说完,堂下有人高声答道:“小人愿保朱家父女。”
接着,走出来一个人,年纪四十岁左右,穿着白布大褂,脚下也是一双白鞋,是有孝服在身。张华山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跪下来答道:“小人陈继成。这朱青荷是小人的侄儿媳妇。”
原来死者是陈继成的兄弟。张华山弄清楚他的身份,不由得大为恼怒,把惊堂木一拍,大声问道:“陈继成,我且问你,告朱建伯指使女儿行凶,犯下逆伦重案,你可知道是谁的状子?”
“这——”陈继成硬着头皮答道,“是小人的侄儿陈家骐。”
“你可知情?”
“小人自然知情。”
“既然知情,何以出尔反尔,一会儿告朱家父女,一会儿又来保释朱家父女,你是有意拿本县作耍?”张华山戟指申斥,“目无长官的刁民,我叫你识得厉害。”说着,便往签筒里去拔火签,看样子要撒下来吩咐动刑,先打陈继成一顿板子。
陈继成急了,急忙磕头喊道:“大老爷,大老爷,小人有下情禀陈,容小人说完,如果不在理上,甘受责罚。”
“好!你说。”
陈继成原是缓兵之计,先躲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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