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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6 /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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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满了等待巡检司验放过关的船,天气太热,都把船窗开着,唯有卫家那条船,遮得密密的,与众不同,极易发现。

陈家的船,特意找了两个生面孔的篙师,但却是好手,慢慢挤过来拨过去,终于挨着卫家的船泊下,紧接在后面,另有一号船,也是陈家的,内中坐着陈继成,准备缓急之际,好作个接应。

“朱管家!”船上一个伙计,也正就是那孩子的父亲,走来向朱才说,“我家二老爷,请你过船吃夜饭。”

到了陈继成的船上,见他正在独酌,朱才告个罪对席相陪,两人隔着灯,一面喝酒,一面低声密议。

“看样子,把青荷接到了船上,下一步倒不大好办。”

“怎么呢?”朱才问道,“可是船太多,行动不便?”

“是啊!挤得这么密,半夜里把船退出去不容易,有个风吹草动,依旧落在‘那人’手中,这却是怎么样也于心不甘的事。”

“那么,二老爷看怎么办呢?”

“如果他们不会发觉,就把青荷藏在船里,等天亮了再作道理。”

“倘或发觉了呢?”朱才越想越不妥,“他们船上少了个人,不会不知道的,那要一闹开来,却是麻烦。”

“闹就闹!”陈继成愤然作声,“有这么多船在这里,料他们也还不敢横行。”

“这可说不定,这帮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朱才问道,“二少爷可在船上?请他来商量商量,说不定倒又有妙计。”

“他在!”陈继成向后舱喊道,“家 ,家 !”

陈家 正在船艄上观望形势,计算着青荷如何现身,这面如何接应。还未筹划妥当,听得他二叔喊,进去一问,才知道发现了新的疑问。

“要瞒是一定瞒不住的,闹也未见得闹得过他们。说不定他们一不做,二不休,会下毒手,譬如把我们的船凿沉什么的,都不可不防。”

这一说,使得陈继成大为不安。“那,那得赶紧想办法才好。”他结结巴巴地说。

陈家 不作声,对着灯悄然凝思。陈继成和朱才不敢开口说话,怕扰乱他的思路,只是怔怔地望着。

“有条计策,就怕装不像。”

“不管!”陈继成催促着,“先说了出来,再作商量。”

“我有条‘金蝉脱壳’之计。”

陈家 低声说了他的计策,陈继成和朱才无不大喜。但这条计策做起来却不容易,最要紧的是,大家要装得像,所以要悄悄地费好一番唇舌,才能使两条船上的篙师、伙计心领神会。

到了二更时分,望见卫家船上灯火已灭,各船的嘈杂声也渐渐消减,朱才看看时机已到,开始行事。

先把他的“孙子”轻轻拧了一把,孩子被吵醒了自然要哭,朱才便假装着哄孩子,唱那首《耗子娶亲》的儿歌——陈家 怕改动得多了,词句陌生,不能唤起青荷的回忆,所以只拣紧要的地方换了两句。

“白天相亲,黑夜迎娶,三更启程,顺风顺水到家门。”朱才把这几句唱了两遍,便不唱了,改用“祖父”的口吻哄着孩子说,“宝宝要娘,娘也想宝宝。别哭、别哭,明天一早就到家啰!”

等孩子住了哭声,朱才也就不开口了。大家在沉默中等待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结果。三更快到,月色微明,黑头里望着卫家的那条船,忽然间,大家都举起手揉一揉眼睛,好看得更清楚些了——清清楚楚的一条俏伶伶的影子,如幽灵般悄没声地出现。

“呃哼!”朱才轻轻咳嗽了一下。

接着,家 把一条竹篙伸了过去。月光下随即看见一只白手,搭在竹篙上,然后闪出身子来。朱才依稀看清,不是青荷是谁?

“抓紧了!”他轻声说道,“胆大些,轻轻过来!”

两船相并,四手相接,拉到这条船上,那条船上晃荡了一下。这时管不得那许多,赶紧把她拉了进来,塞到铺板下。

于是外面“扑通”一声,家 把一块大石头扔在水里,翻身进了舱。

“咦!”卫家船上有人惊呼,“人呢,人呢?”

“真的,到哪里去了?”另有个人说,“刚才‘扑通’一声,不要是跳了河?”

“放屁!”第一个人骂道,“必是失足落水!”

好端端跳什么河?说那话便是露马脚,所以有人纠正他。但不管是跳河还是失足,反正都相信人在河里,顿时喊将起来,忙着救人。

这一惊动,密挤着的船只中,纷纷有人出头探望。有的拿篙子捞拨,有的跳下船去,有的在船上帮着探望找寻,还有些相互探询,落水的人是谁。

就这乱糟糟的当儿,陈家船上的伙计借着帮忙捞救,很巧妙地把船拨弄了出来,管自扬长而去。

也没有走得多远,到了预先约定的僻静之处,舍舟登陆。岸上早就停着一辆双驾的骡车,还有三匹马,另外一个想不到的人,是刚从济南府赶回来的杨大壮。

月光下,只见青荷面如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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