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想过大法官会来,但没想过大法官会凌晨来,彼时他刚刚得到通知,草草整理仪容,闷了一大杯凉水坐在沙发上迎接大法官,顺便将脑袋上几根顽固的呆毛按下去。
莫里回想那位大法官的模样,这里的虫普遍长得五颜六色的,大法官却不同,他像是画板上一股纯净的水,白的扎眼。
莫里静静思索着,深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一抹流动的幽深的泉水。那泉水中不堪的欲望与野心在无人的角落里一览无余,毫不掩饰,放肆生长。
莫里决定,不帮原主背这口黑锅了。
感应门打开,看守虫躬身引路。
记忆里那抹雪白的亮色突然出现在莫里面前,身形清晰,五官渐渐有了具体的形状,莫里弯起眼睛轻轻的笑,温柔和善,仿佛他们不是身份对立的法官与犯人,而是许久不见的故友:
“好久不见,大法官。”
依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性格变化是觉醒的一大特征。
“请坐。”莫里给大法官倒了杯凉到心坎的水,问道,“不知大法官深夜来访,有何指示?”
依兰坐下,并未动那杯水,他抬眼看向莫里,目光审视。
“我来给莫里阁下送行,期待莫里阁下在黑矿石监狱服刑愉快。”
莫里垂在腿侧的手无声捏动关节:“看样子大法官对自己的判决很是满意。”
说话间,依兰一直观察着莫里,他将一侧头发绾到耳后,垂眸:“无所谓满意,我只求公正。”
莫里细致的观察道这一幕,他起身靠近大法官。
“公正么?”莫里笑了笑,轻声道。
他心里认可大法官的公正,但对于人类莫里来说,这样的判决未必公正。
感受到雄虫的靠近,依兰下意识瞬间绷紧肌肉,他眼睛锐利的眯起,明显进入警惕状态。
“大法官不必紧张,雄虫和雌虫的战斗力区别大法官应该清楚,如果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雄虫才应该是雌虫手中玩物。”
依兰一愣,他抬眼看向莫里,恍惚好似初次认识这只雄虫,抬头间,耳侧几缕碎发垂落。
莫里注意到,他抬手挽起雌虫一缕碎发,不像人类染过的银发般干枯毛躁,这银色的发丝手感极好,微凉顺滑,像雪狐蓬松的毛发,叫人爱不释手。
莫里笑着将这缕银丝掖到雌虫耳后,还未待行动,雌虫一只眼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竖线!
同时,莫里手腕吃痛,可他低头一看,那手腕光滑如初,上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但他明明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缠绕在他手腕上,紧紧箍住他让他无法动弹,突然那股力改变方向,抓住他狠狠甩开!
莫里眼神一暗,缠绕在小腿上的尾巴蠢蠢欲动,那尖端竟然无声弹出一道锋利的鳞片,只轻轻一碰裤腿,便划开了布料。
不行!这尾巴的出现他还没搞明白,决不能暴露!
莫里收住尾巴,将其缠绕在膝弯处。
那股力甩开他的瞬间,电光火石间,他反手一把抓住那只法官的手腕!
莫里此人,向来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虽然不知道缠住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但一定和眼前这只白虫脱不了干系。
依兰一惊,他向后一拉,衣袖竟然被莫里扯开,露出手腕处的烧伤痕迹。
莫里微微惊讶,他分明记得大法官好似没有结婚,所以决不可能是虫族的合法家暴导致。
可这伤,怎么看都像来自手铐,怎么想都不正经。
不知怎么的,他好像在这次雌虫身上感受到一丝难堪的情绪。莫里蓦地松开手,任由那股无形的力甩开自己,他连连退了三步,后背撞上墙壁才停止。
两只虫分开之后,大法官立刻低头整理衣袖,伤痕完全盖住时,他还紧紧抓住手腕,不肯松开。
“阁下自重。”大法官道。
莫里咬牙嘶了一声,亏了,真疼。疼得莫里头昏眼花,站也站不住,他单膝跪在地上,反手摸自己后背,冷嘲道:“我想过一会我后背的淤青足以够大法官阁下去雄保会喝一壶了。”
依兰脸色一僵,他抓着自己手腕,警惕地冷冷道:“阁下冒犯在先。”
莫里干脆坐在地上:“雄保会可从不认这样说辞。”
这个组织是这么不讲理。
牢房里的智能机器人听见这边的响动,咕噜咕噜滚过来,依兰眼眸粉色荧光流动,左手无声背到身后。
智能机器人检测到莫里坐在地上,惊慌地一边快滚,一边打开扫描焦急询问:“请问阁下您是遭遇伤害了吗?请让牢牢a3为您进行身体……”
啪——莫里关闭了智能机人。
“牢牢a3正在进入调整模式,请下达指令……”
莫里将刚刚被小机器人归入“疑似莫里阁下受到伤害”的紧急文件删除,设置纯净清洁模式。
“很高兴再次服务——”
莫里单手把长得像垃圾桶的机器人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