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我女儿每一年的生日礼物都不能少。刚才是车喇叭的声音吗,你在外面呢?”
“嗯,我在车里呢,打算搬去婧婧家住一段时间,公寓离我实习的地方很近,以后我就不用起太早了。”
孟明德沉吟片刻,妥协说:“那也行。爸之前总把你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子,转眼间你快毕业了,搬家这种事就让你自己决定吧,只要不是一个人住就好。现在世道太乱了,姑娘家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她悄悄松了口气。
心想,离邢屹远一点就是在保护自己。
挂断电话,林泽在驾驶座悠然感慨:“孟小姐跟父亲的关系真的很好,不像我爸,小时候拿擀面杖把我揍得半死。”
孟纾语安慰地笑了笑,又听对方提起:“小邢很久之前跟我说,如果他也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说不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目光微怔。
林泽说:“邢家有很多孩子,您知道为什么邢老先生只看重他吗?”
“因为他能力很强?”
“这是一方面。主要是邢老先生很早就看出来,邢屹是没有心的。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嘛,像邢屹这种性格,最适合培养成家族继承人。
他从小到大很优秀,光环很多,导致别人以为他是一个特别宽容大度的人,其实不见得,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没有怜悯心,更没有共情力,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生死,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
孟纾语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
“他十三岁那年吞过安眠药,洗胃救回来了。后来他食欲就特别差,现在也毫无改变,吃什么都像嚼蜡一样,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吃饭,吃到一半连我都没食欲了。”
孟纾语一时哑然。
难怪他每次吃饭都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仿佛只是在维持生命体征。
“他自。杀那次,老爷子急坏了,之后就派我接送他上下学,每天记录他的情况。有一次我发现,他在后座拿手机看视频,扬声器里好像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孟纾语怔愣抬眸,林泽笑着回忆说:“那个女孩子挺有意思,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在视频里说的话。”
她说,傍晚的天空是一片巨大的吐司,飘在天边的云就是橙子果酱,烤得金黄的吐司蘸满果酱,尝起来一定很甜。
那天,十三岁的邢屹望向车窗外的日落。
林泽偷瞄后视镜,从大少爷眼里瞧出一丝“生活原来挺有意思”的懒散惬意。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想死了。
他想尝一尝蘸满果酱的面包,看看是否像她说的那样甜。
太阳已经落山。
孟纾语失神半晌,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底。
“孟小姐,到了。”
“哦,好。”
她心不在焉地下车,林泽帮她拿行李,送她上到二十楼。
一切妥当,两人在电梯口道别。
“谢谢林助。”
“不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林泽离开,孟纾语拖着两个行李箱,停在门前输入密码。
滴一声,门自动打开一条缝。
她默默推开门,把行李箱提进玄关。
安置完毕,她摸索墙上的按钮,打开灯,拿手机给毛婧婧发消息:[我到啦]
对面没有及时回,估计在忙。
她没想那么多,慢步往客厅走,边走边低头划手机,给老孟也发一条消息。
[爸,我搬过来啦]
消息刚刚发送,她在屋子里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葡萄柚的香气里掺了一丝辛暖木香。
是她衣服染上的吗?
怎么是邢屹的味道
抬眸望向沙发,她瞳孔一震,手机摔落在地。
邢屹一身简单的白衫黑裤,优哉游哉搭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
其实恭候多时,这会儿却像刚刚看见她一样,顺着她僵立的方向撩起眼皮,牵起一丝坦荡露骨的笑。
“惊喜吗?”
孟纾语心跳加速,后退几步撞到液晶电视。
不对,这事怎么蹊跷,越想越不对劲。
邢屹似乎能一眼看穿她的焦急和疑虑,他拿起手机,指尖点了几下。
紧接着,她落在地上的手机弹出消息。
毛婧婧:[好哦]
孟纾语大惊失色。她好朋友的账号,为什么会在邢屹手里
她后背一凉:“你把我朋友怎么了!”
邢屹拿着手机,竖起的机身抵着腿面转了两圈,漫不经心说:“你不是说,你那位朋友精神状态不好吗。对待一个精神状态很差的人,最好的方式,是帮她安排好签证和机票,让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散散心。”
孟纾语惊出一身冷汗,好端端的居然把对方送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