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苏秋月在她肩头作乱的手,从某处摸出一把裁纸刀,刀刃在灯光的折射下泛出寒光。
苏秋月不意外,她说嘛,宋清舟的性格不应该只备了一把假的在身上。
裁纸刀细长不乏尖锐,如果说匕首是位力量强大的女士,那么裁纸刀就是优雅的女士,温柔亦能致死。
刀柄雕刻的复古花纹一大半藏在宋清舟的手心,尖锐的刀身横着抵近细嫩的脖颈,尚有距离,也能感受到它的寒意。
“我真的会动手。”宋清舟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我知道。”苏秋月出乎意外地淡然,好似锋利刀身快要抵到的白皙脖颈不是她的,狐狸眼微合,红唇轻启,“要是杀了我,能让你安心,那么你动手吧。”
抵进的刀身顿在半空。
“不过,答应我一件事。”
宋清舟眼神微凝。
“记得自己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脑子。”
宋清舟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疯了?”
“没说你疯。”苏秋月摇头道,“有个词叫……”她想了一下,“讳病忌医。说的就是你现在这种行为吧?是个不好的词,你得改正。”
神色诚恳,像是真心实意在为她提建议。
这个女人,还是不承认。
干脆,直接杀——
咚。
跳动有序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冲击着胸腔,带起一阵无法忽视的锐痛。
宋清舟瞳孔微颤,无形的力集中在握着裁纸刀的手,就像是有人站在她的身侧,用尽全身力气把她的胳膊往下压,让锋利的武器失去威慑的作用。
莫不是苏秋月做的鬼?
在对她使用异能,之类的。
怀疑未能定型,轻柔的风安抚失去秩序的心脏,“好啦。”
苏秋月试着抽走裁纸刀,很轻松就得手,望着面前神色恍惚的人儿,手欲要伸出,最终垂落在大腿上,轻声说,“时间好晚了,先休息吧。”
像这样安稳的夜晚,已经不多了。
宋清舟怔怔,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松手,为什么就让她把裁纸刀拿走了,这样不是把自己的安全挂在飘扬在深海的小帆上吗。
狂风暴雨耗尽能量,打着哈欠归家休息。
地面的水洼,湿漉漉的万物,还有淋成落汤鸡的人们,都见证它们的行迹。
月光探头探脑,瞧见床上的鼓起,窥见地板上瘦削的背影。
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宋清舟从衣柜里拖了一张棉被,铺在地板上充当床垫,拿走床上准备给她的枕头和被单,打地铺。
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被仍能感受到地板的坚硬和冰冷,与其一比,宿舍的硬板木床也变得舒服,好在宋清舟很习惯这种触感,并不觉得难捱。
空调被苏秋月关掉了,温度恰好,不冷不热。
宋清舟仍在脑子里复盘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拉片一样,一帧帧播放,一帧帧揣摩。
揣摩到最后,脑袋更加混沌,更加无法理解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睁眼到天亮,宋清舟习以为常,五点多天蒙蒙亮,开始收拾,准备起身。
窸窸窣窣的动静,换做是她肯定早就惊醒,而床上的人,裹成一条虫,呼呼大睡,紧闭的眼睛没有半点要睁开的迹象。
她的睡眠是又长又好。
这点上,宋清舟是佩服的。
刚出生的太阳还没有彻底清醒,光线并不灼热,地上积起的水洼暂且保了一命。
出门的人都留了心眼,带上了伞以防再次突降暴雨。
宋清舟两手空空,揣着个手机,沿着小区的道路走出去,在小区外面找到一家早餐店,买了迟心然喜欢的包子和豆浆,买了时晚安喜欢的肠粉,再给自己买了个蒸饺,打算付款。
脑海浮现某个女人的脸。
多一事好,还是少一事好呢?
将要点击付款的手指顿在空中,纠结片刻,为了不让时晚安和迟心然再担心,还是决定给那人买两个薯饼。
带着一兜子东西回到时晚安家里,正打算把吃的放进电饭煲里保温,就看见主卧的门开了,迟心然和时晚安打着哈欠走出来。
“你们这么早醒了。”
时晚安顶着两个黑眼圈,“我们俩有早八课。”
迟心然揉着眼睛,虚弱无力,“这个学,是一定要非升不可吗?”
宋清舟想说,现在不努力也可以的,可是看着她们虽然抱怨,却还是有条不紊做准备的模样,到底没好把泼冷水的话说出口。
“我给你们买了早餐。”
“呜呜,谢谢舟姐救我狗命!”
“谢谢舟舟姐。”
“不用客气。”
无意间撇了眼时钟,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去洗漱间,迟心然和时晚安正挤在洗手台前一起刷牙。
“心然,晚安,你们有定闹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