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路行舟推门进去, 恰正见着棠意扭身朝这边看过来, 二人对视之刹,路行舟分明看到棠意红润的眼目,显然哭过。
&esp;&esp;见是他来,棠意忙扭过身去,扯了袖子擦干眼泪。
&esp;&esp;见女子落泪,路行舟顿时慌了,愣在门口左右张望片刻,这才想着提步上前,将那绣绷举在棠意面前,“我是来送东西的。”
&esp;&esp;她只悄然看了一眼,却似个做错了事被发现的孩子,不敢承认,只将头压得更低。
&esp;&esp;僵持稍许,路行舟只能将物件放在桌上,“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是时候出发了。”
&esp;&esp;轻咬下唇,棠意摇头,“你走吧,不必管我。”
&esp;&esp;“你不走了?”
&esp;&esp;“我”棠意一顿,两颗泪珠子又接连滚了下来,“我自有去处。”
&esp;&esp;这副样子着实让人不忍。路行舟眼下犯了难,也不知该如何劝,只能掏出怀中的帕子递到她眼前,“承蒙棠意姑娘厚爱,行舟与世间男子没有什么分别,你不必高看我,亦不必小看你自己。”
&esp;&esp;“我知你与姜芙交好,她曾嘱托我好生照顾你,我既应了,就不会弃你不顾,临州不是个好地方,有人一手遮天,你又从那宅院中出来,想必我们走后有些人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以防万一,我想带你去个安全处。”
&esp;&esp;“先离了临州,到那时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esp;&esp;他声线平和,棠意似被说动了,抬眼看向他,此时的路行州眉慈目顺,看起来真诚无比。
&esp;&esp;正一如姜芙所言,他这样的人,无论单挑出来哪一点都足可让旁的女子痴迷,单凭他方才说的那两句话,只怕是普通女子早就沦陷。
&esp;&esp;然,棠意不是普通女子,她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只盼着有朝一日路行舟吃得越深,越重,她才越好下手。
&esp;&esp;自小颠沛流离,来玉峰山之前,棠意曾流驻于各色风月场,女子的花样手段她见得多了,她亦深谙此道,可对付路行舟这种货色,她只能扮成良顺柔弱且痴心才能攻心。
&esp;&esp;仍旧低下头不说话,片刻后才自椅子上站起,摸着手底下早就收拾好的包裹仍是拒绝,“你别再对我好了”
&esp;&esp;“我自小没遇见过什么好人,你这样的身份,这样待我,我会脑子不清的”
&esp;&esp;眼前人的心思路行舟自是体味不到,他从小到大也并不曾胡动心计,对他起情虽让人觉着有些匪夷所思,可见她这般楚楚可怜,想也是自小受难太多,又或是自己这两天有不得体的举动让她误会。
&esp;&esp;他只将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
&esp;&esp;“罢了,”无论怎么讲,路行舟都不会将她单独留下,干脆上前一步抢了她的包袱拿在手里,“外头马车已经备好,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esp;&esp;“此事就由我做主了,先出了临州再说。”
&esp;&esp;此人大步迈出房间,棠意无法,也只能大步跟上。
&esp;&esp;姜芙忧心忡忡回房时,崔枕安已然冲洗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袍,而此刻,房中的随身物什也已经被收拾利落,只待出发。
&esp;&esp;“你去哪儿了?”不似方才在榻上那般不入流,这会儿崔枕安手里拿的是一方折子,听见门声响动才抬目一瞧,人跟着也正经了许多。
&esp;&esp;这折子是方才收到的,又是皇上催他回京。
&esp;&esp;姜芙不言,只安静坐下。
&esp;&esp;将手里的折子搁下,崔枕安站起身行到姜芙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垂眼瞧着她的发顶,“一会儿便出发了,你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esp;&esp;“没有。”她回道。
&esp;&esp;似方才来的那折子给了他许多压力,他整个人也不似先前那般松意,身上似笼着一层浓雾,自身后拨动姜芙的耳珠,突然贴近,“姜芙,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来临州?”
&esp;&esp;“来临州又不是我自愿,我是被你舅舅的人抓来的,你舅舅到处去搜罗女子,你这么快就忘了?”
&esp;&esp;“原本你想去的地方是哪里?”他避过此事不谈,是有意的,姜芙听得出来。
&esp;&esp;早就不对他翻案做任何幻想。
&esp;&esp;姜芙自不会同他说实话,敷衍道:“天大地大,想去哪便去哪,只是我时运不济,没跑出多远就被人抓了。你们崔氏当真与我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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