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也一头雾水。
小太监躬着身子,并未走进殿中,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随即便听见小太监轻声细语道:“小少爷,您慢些。”
小太监伸出手,一只圆乎乎的小手掌轻轻搭上,借着力,有些费劲地跨过了殿门的门槛。
此时,众臣才瞧清,来人竟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男娃站定后,又庄肃地绷着张奶呼呼的小脸,瞧起来实在是别扭又可爱。
穆廷煜用小手理了理衣摆,心里还记着进宫前母亲叮嘱的话。
众人就这么一路瞧着他,迈着小碎步走进了殿中,人虽小,可他礼数却十分周到,瞧着是细心教导过的。
穆廷煜规规矩矩下跪行礼,听到萧漠承说“平身”才起身。
有眼尖的大臣瞧出来:“这好像是宁信侯家的小孙子?”
而宁信侯此刻也在殿中。
见众人向他看去,他却微微一笑:“臣的孙儿今日是作为公孙府的证人而来,与臣无关。”
看似撇清关系,实际什么都说了。
证人?
众人都懵了,萧漠承也摸不着脑袋。
穆廷煜他见过,这小家伙怪好玩的,小小年纪一副古板性子,跟着宁信候进过几回宫。
萧漠承年纪大了喜欢孩子,没事就爱逗逗他。
可他再古板也才五岁,五岁能作证吗?
萧漠承不知这是谁的主意,不免有些担忧:“廷煜,你来做证人?那日公孙府开宴你也在?”
穆廷煜圆溜溜的脑袋点了点头,“嗯,我同祖母一起去的。”
萧漠承语气温和:“那你既来做证人,可是知晓当日在湖边亭一事?”
穆廷煜还是点头,神色没有半分畏惧:“知晓。”
闻,殿中最惊诧之人莫过胡忻玥和安国公,原以为证人都是宋稚绾身边之人,他们自有应对的法子。
可没成想竟是宁信侯府的人。
宁信侯府和公孙府没有交情,说出来的话也自然更可信。
安国公同她对视一眼,胡忻玥轻摇了几下头。
她面色震惊惶恐,当日她只知晓有公孙府三人和四个侍卫侍女在,只当再无旁人了。
可宴席上来来往往那么多宾客,湖边只是偏僻了些,并不代表无人经过。
穆廷煜当时可能真的在场。
这个念头一出,胡忻玥背后瞬间升起一股惧意,直冲脑门。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今日之事,都功亏一篑了。
安国公看着她面如死灰的神色也瞬间明白什么,当即便道:“陛下,穆大人的孙儿不过才五岁,这般年纪小的孩童,还分不清世间是非,臣认为其做不得证人。”
让一个小孩做证人,的确是牵强了些。
五岁的年纪,有些家中宠得厉害的,连吃饭都尚且要人喂呢。
可穆廷煜不同,他三岁启蒙,天资聪颖,平日里跟个小大人似的刻苦。就连萧漠承都对他的事略知一二,其余和宁信候有交情的大臣也自然知晓。
萧漠承看着那张小圆脸,问道:“廷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穆廷煜作揖行礼,古板严肃的模样让萧漠承不禁想起自己的好儿子,年幼时也是这般。
他行罢礼,软声软气的声音在殿中传开:“两刃相割,利钝乃知;二论相订,是非乃见。”
“廷煜自知年幼,尚未到足以辩是非的年纪,但朝中多得是可明辨是非的人,因而廷煜只需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再由诸位大人明辨即可。”
小小年纪拍马屁拍得滴水不漏。
萧漠承觉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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