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活腻了么,刀给你,你自己解决,我不想脏手。”谭有嚣转身走向那面挂满枪械的墙,连多一眼都懒得再看,在场的任何人,除去权御,在他心目中的价值都远远小于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没有生命和自我意识的东西就这点好,新了随便用,旧了随便换,绝不会有添麻烦的可能性,不像人,给他们再好的利益待遇也换不来绝对的忠诚,最后谁都可能背叛他。
谭有嚣想着,内心漫上了一层浓烈的悲凉,然后是为自己的果决感到庆幸,他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可能会产生的损失,而给他们一个痛快,不折磨他们,则是他所能给予到的最后的善意。
老征捂住脖子痛苦地喘着气,他抬头看向应眠,想叫她帮忙求情,可惜应眠的视线自始至终都锁定在谭有嚣一个人身上,他只能自己来说:“嚣哥,念着我为您做的那些贡献,饶我一命吧。”
“贡献?”谭有嚣的指尖划过枪管,语调里的愤怒还未消散“你做的那点贡献抵得了我给你擦屁股的次数吗?出来混了这么久,我不信你还不懂挨打要立正的道理。”
言尽于此,老征知道这事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想起以往谭有嚣对自己是如何高傲,他恶向胆边生,觉得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拖个垫背的,即刻抓起手边的刀就冲向了谭有嚣。
但谭有嚣能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跟着自然是有他的本领,而老征忘记了这一点,没等他靠近,谭有嚣就侧过身子朝着他的膝盖猛踹了一脚,老征吃痛地跪伏回地上,被踹没了胆子。
“我懂了,你一定是有更心仪的死法。”
谭有嚣挥退了正欲上前的手下,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抛到了权御的头脸上,他叹了口气,开始解袖扣,挽袖子,老征看到谭有嚣小臂的粗筋和盘桓其上的纹身相互交错,平面的蛇,活物一样在眼前晃,而同时又有更多无形的蛇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爬出来,窣窣地缠到他身上,吸走了所有体温。
谭有嚣拾起地上的刀,用左手从背后托住老征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愉快而突兀地笑了一声,他拿刀的右手绕到前面,在老征的脸上拍了拍:“希望我的手还没生。”
锋利的刀刃移至脖子,一用力便轻松地划开了皮肉,拉胡琴似的,横切的刀口越拉越长,出来的不是乐曲而是人类的惨叫,等割破颈动脉,这种声音消失的时候,胡琴便退化成了未加工过的木头,中间的骨头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难锯,加上鲜血争先恐后从大动脉喷涌出来,粘在抓着刀的手心里,起初是滑,稍微干了点后是粘稠,如果谭有嚣不下死劲地握着,没几下这把刀就要脱手。
铁锈味在暗室里弥漫开,嘎吱嘎吱的破肉声不绝于耳,在场的没几个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转过头去干呕的干呕,没吐的也是在努力憋着,权御无奈地给他们拍背顺气,挨个的安抚过去,应眠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心却像被一根鱼线提着,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一下子又觉得沉了回去。
老征的头和脖子只剩下了一丁点儿皮肉相连,刀身滑得不行了,谭有嚣便甩下刀子,两手捧住他的头,一脚抵住他的背心向地上一蹬,整颗头颅便被拔了下来,只剩下躯干兀自倒向前方,红灯下黑得像石油的血溅了谭有嚣满身,而从脖子切口处流出的血很快汇聚起来,以一个圆形为基础向周侧漫延开。
他低下头扫视自己的衣服和手臂,又把老征的头转向自己看了看,那副狰狞痛苦的表情定格为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帧,死不瞑目。
男人笑说恶心死了,把头往地上一掼,踢到了墙角,四周又响起阵此起彼伏的干呕声,遭来了他蔑视的一眼:“权御,你有空应该多带他们看看恐怖电影——这一个两个没出息的样子。”
权御点了点头,把外套递给谭有嚣,谭有嚣接过来以后随便披在了背上,点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把他运去阿左叔那儿烧了,这里也打扫干净,凡是脏了的东西一律不要留下。”
手和脸上沾了血的皮肤逐渐发紧,他转动手腕,继续对权御道:“监控已经全部停了吧,我上楼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里就交给你了。”正准备出去,他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应眠,仿佛这才终于注意到她:“至于你——回去好好工作,干得好了,萨婉的位置就是你的。”
乘电梯上到顶层,谭有嚣怕血没干蹭得到处都是,先用衣服包住了手再拿房卡刷开了门,而这门一关,电话就来了,他看了眼号码,把手机放在岛台上摁了免提。
“谭有嚣——你他妈是死了还是死透了,你记不记得上次跟我打电话是多久以前的事啊,亏我在这里累死累活帮你管那群死人和死人生意,你连个慰问都没有,中国是有谁把你的魂给勾走了吧。”
谭有嚣把西装外套丢进框里,扬起唇角回骂了几句:“你这张嘴巴真够贱的,皮努跟权御说的可是你整天打着我的名号在曼谷耀武扬威。”诺缇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个嘛……小权怎么什么都转述给你。”
“行了,有屁快放,你没事不会找我,”谭有嚣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是谭涛派去公司的那几个高管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