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又在耍什么把戏了。
念头未落,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咻咻!”
楼厌想到?什么,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唇,两手胡乱将攀在自己脑袋上的“东西”抓了下来。
随后他就对上了来自貔貅幼崽热切怀念的目光。
两日不见?,小?兽似乎长开了一点?儿,浑身的鳞片都乖巧排列,一双眼睛含着盈盈泪光,正张开四爪要贴到?楼厌身上。
“咻咻!”
好想你哦!小?狼!
“嗷?”楼厌受宠若惊,倒腾着再次后退两步,这才?彻底看清了眼前这座宅院的本?来面?目。
檐角朴素,门上并没?有贴符纸,一缕药气淡淡散开。
楼厌鼻尖微动?,分辨出?那其中可?能夹杂着鹤子洲的灵气。
原来是南煦落脚的地方。
他都快把这小?孩儿给忘了。
楼厌猛地想到?梦境里谭萋萋说过的话,转头想要告诉衡弃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南煦从里面?出?来了。
小?孩儿还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看见?衡弃春先抬手行礼,“神尊回来了。”
还不忘楼厌,“还有楼师兄。”
楼厌直觉南煦必然早就认识谭萋萋,此番回到?花潭镇多半有别的目的,因而对他并没?有好脸色,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赶在衡弃春开口之前抱着貔貅幼崽进了门。
只留下一个?趾高气昂的背影。
怎么看都挺大逆不道的,好在衡弃春懒得与自己这个?臭脾气的徒弟计较。
南煦迟疑道:“楼师兄这是……”
“别管他。”衡弃春反过来问,“溪娘在里面?吗?”
“在的在的。”南煦伸手,“神尊请进。”
夜色已深,镇子上婴孩的夜哭声越发明显,给这方院落平添一丝瘆人的古怪氛围。
衡弃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拢起袖子推开偏厅的门,入目先看见?一架古旧的屏风。
一枝腊梅覆在雪下,含着古韵探窗而入,恰是一架梅梢入室屏。
衡弃春心头一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妇人的低声呢喃恰在此时传来。
“丑时四更,百无禁忌——”
溪娘正抱膝蹲坐在那架屏风之后,身上的衣衫赃物凌乱,发丝全数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极其温润的杏眸。
的的确确是他在环境中曾经亲历而为的人。
“她怎么……”楼厌早已经抱着貔貅幼崽满脸好奇地凑过来了,闻声不由地向屏风后面?探了探脑袋,眸中震色难以言表,只能结巴着问,“她怎么还在念更夫的唱词,那个?更夫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煦附和地应了一声,“更夫的确已死,尸体?还在外面?放着。”
楼厌只觉得一阵恍然。
这之中的怪异之处还没?想清楚,溪娘就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衣衫褴褛,行动?缓慢,等她站到?三人面?前,竟生生耗去了半盏茶的时间。
随后便看到?她轻抬右手,掌心虚握一物,随后作势在空中敲动?一下。
“梆——”
一慢三快,一长三短——这是更夫敲打梆子的动?作!
有什么念头在心底里炸开,楼厌脸色一变,立刻扭头看向衡弃春,毫无征兆地问:“师尊!当日你在应诫堂受罚,师伯罚了你几次?”
衡弃春不知他为何做此一问,但还是照实回答,“一次,怎么?”
一次。
怎么会只有一次!
楼厌猛地想起他在应诫堂见?到?衡弃春受罚的那一幕。
不是连罚了两日,而是只有一次。
怪不得事后衡弃春只口不提此事,而是他们处在不同的时间里,衡弃春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曾见?过他被罚!
想清楚这一点?,楼厌瞳孔骤缩,一时顾不上在自己怀里上爬下跳的貔貅幼崽,拎着小?兽的后颈将它抛开,立刻冲着溪娘露出?尖锐的犬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