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扯个慌就忽悠过去了,是个心思简单的棒槌。
如今才知晓棒槌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尤其是使在自个身上,内伤更甚,心肝脾肺肾无一处不冒火,肚子整个就是一着火的灶膛。
“你给我闭嘴,天天跟个张嘴的□□似的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奈何不了姓李的娘们,还降服不了死老头子?
丛三老爷的笑声戛然而止,茫然地看着老婆子,不知道她发的哪门子疯。
大过年的,笑都不能笑,难不成要哭?
可年关里就以泪洗面……兆头也太不好了吧,这一年怕是哭个够呛。
老人家砸吧砸吧嘴皮子,尴尬轻咳两声,假装忙碌低头拿起一根细柴火添进火堆。
家有母老虎日子不好过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很显然丛三老爷属于下风向,从来就没有吹过逆风。
杏娘笑地更欢了,无事人一样对公爹道:“爹,我说着好玩的,即便不指望旁人,单凭着我自个,打起架来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谁要是欺了我,我定要她好看。”
丛三老爷嗯嗯两声,再不敢开口说笑,老婆子吃多了过年的火药星子,脾气大得很,他还是不要随意招惹的好。
丛孝是在二伯父家吃了晌午饭回来的,到家时诧异了一把:今天家里怎地这般冷清,他娘不见人影,哥嫂、侄子也没过来烤火,灶房里只老爹带着他媳妇、三个孩子在烤糍粑。
“娘去哪里了?今天化雪可够冷的,风一吹骨头缝里都在滴水。下雪天还能看见拿着铲子的大老爷们,今天外头半个人影都没有,都缩在家里烤火。”
丛孝伸出冻得通红的双手在火堆上来回晃悠,鲜红的火苗舔舐他的手掌。皮肤上传来一阵阵暖意伴有一股焦疼,又夹杂着难耐的痒意。
他抑制不住两手交替磨蹭,冻伤了的手一旦碰到热气就会这样,又酥麻又痒。
内心深处涌动起胡乱抓挠一番的冲动,只要解了那层痒意就好,如同干枯的地块渴望雨水的恩赐。
理智上抑制着这种冲动,一旦抓破了皮更是坏事,年年岁岁就会冻伤流脓,永远别想摆脱。
大人尚且知道好歹忍着痒意,孩童就没有这个顾忌,肆无忌惮揉搓红通通肿大了一圈的耳朵,风一吹开始流脓结痂。
睡梦中使劲抓挠撕破,又开始流血结痂,循环往复,不到开春天气暖和没有尽头。
杏娘懒得开口,丛三老爷笑着解释:“你娘说头晕去躺一会,左右闲着没事,她想睡觉就睡吧!”
丛孝不以为意点点头,他就是随口一问,这个天缩在被窝里也没热气,还是坐在火堆旁舒服。
第135章
当天丛家风平浪静,晚饭时陈氏无事人一样出来吃饭,杏娘也笑意盈盈如常地袖手旁观,坐着只等着吃现成的。
丛孝任劳任怨打理一家人的吃食,丛三老爷坐在灶膛前烧火,父子俩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临睡前杏娘嘱咐男人:“明早你把三个孩子依旧用箩筐挑了去我娘家,上次我娘就说得空送去给他们老两口稀罕稀罕。这几天正好无事,天天闷在家里吵得我头疼,趁早送走让我清净几天。”
“只把孩子们送去,你不回去?”丛孝诧异地问,笑着提议。
“你回娘家住几天也没事,我在家里守着就成。旁人爱说闲话让她说去,只要不说到你面前,你就当听不到。
便是指着你的鼻子指桑骂槐,你也不用怕,直接骂回去,我是吃你家盐了还是喝你家水了,管地这样宽,气不死她。”
杏娘由衷地笑了,这一天的憋闷瞬间烟消云散,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她的嗓音柔得能滴水:“不去了,好容易你在家住几天,我陪着你不好么?等到天一放晴,你又要出远门,不到春耕不着家,再想不到家里还有个婆娘在等着。”
即便是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男人的眼睛依旧在发光,他怜惜地搂抱住媳妇,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吃吃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