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姿势抬起头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时间过了零点。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他与林沐达成了一笔交易:他定时从林沐那里拿取药物,而作为交换,林沐从他这里固定获得一个席座的提名资格,直到成功入选为止。
军委会成员的提名资格有限,即便是身为常委,每次也只有三个名额——其中有时还要包括为了稳定地位而给自己的一票;同时,获得过席座头衔又是加入军委会的必要条件。更直白地说,席座名单的提名相当于一张政治权力中心的门票。
而这一对林沐绝对有利的条件,是江封自己主动提出的。
想到与之带来的后果和加倍的工作量,江封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除了长时间工作带来的疲惫,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心绪不宁。
给药的时候,林沐提了几句会出现的症状,后来又轻描淡写地补充说症状严重的程度会随着哨兵体质不同而不同。他当时没有细问,只简单地应了,之后独自再去查阅资料、想要找到对此明文确切的表述,却一无所获……
夜已深了。
江封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军部大楼是这片区域内唯一灯火通明的建筑,越过暗淡得没有丝毫颜色可言的塔区,是灯红酒绿的城市,再往外,是目力所不能及的靶城。偶尔的日子里,如果主城的灯光幸运地不是那么眩目,那么或许能在相应方向的天际看见一隅瑰红,脆弱得宛如视网膜上残留的虚影,又像是日落时分的最后一抹霞光。
江封放任了自己思绪的放空,以此换取喘息的空隙,过了一会儿,视线偶然的一次移动,他才又注意到终端上频繁亮起的提示灯。幽绿不知疲倦地闪烁着,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
有一则语音通讯打了进来。
是唐珩。
第九十七章
唐珩其实不太记得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混沌的,浑浑噩噩着。
他只依稀记得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建筑外墙上,撞得墙体都在震颤。
他入睡的时间不早,躺上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但或许是因为椭圆舱里那场比拼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唐珩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醒了过来。
唐珩是被吵醒的。
房间外的嘈杂声很大,如同放置了一台全速工作的鼓风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器物倾倒的磕碰声。他愣了一愣,一会儿之后,才迟钝地想起来:客厅的窗户忘记关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此时,唐珩还没有察觉到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又像每一位被打扰了睡梦的人那样叹了一口气,然后起床,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一片狼藉。
窗帘在大风的吹拂下上下翻飞着,临窗的地板上是一洼水渍,并且眼见着有越积越多的趋势。很多东西都被打湿了,好在唐珩没有在客厅摆什么装饰物的习惯,所以这一切还不算无法挽回。唯一教人收拾起来比较麻烦的只有之前摆在桌子上的那堆东西。
闪电骤然划过夜空,一瞬间映亮了昏暗的室内,也照亮了那些滚得到处都是的糖果。
那是他这些天的“战利品”。闲着没事的时候,唐珩偶尔会拐进卖场,也不买什么其他的东西,就只逛食品区,拿那些看着就甜得发腻的糖果——而且还极具目的性,专门挑橙子味或者橘黄色包装的下手。
陆陆续续地,他已经带回来数十款不同的糖了。
想到收拾时要花费的工夫,唐珩感觉头疼得更厉害了。
他想了一想,决定暂时将它们忽略。他懒得打开房间的控制系统,便只小心翼翼地跨过这片“雷区”,手动关上了窗户。
因为有限位装置的存在,唐珩没有太控制关窗的力道。窗框狠狠地被拉合,本该发出一声极大的响声,却在这个时候,被一道更大的雷声遮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