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是你们。大燕积弱, 就该勤加改革、强国富民, 而不是这样急于求成。”陈怡静说,“龙的命只有一条,这种招数只能用一次。根本不是长久之计。用这种弑龙的方法作弊, 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江屿面无波澜,淡淡重复着这两个字,“代价的事,你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凡人残杀神族,必将遭受天谴。可为了大燕,为了收复京宁,我们一己之身又算得了什么?哪怕生生世世短折而死,我亦无悔。”
“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啊喂!很危险啊!真的会灵验的!”
江屿俨然是不为所动:“为意志而死,便是死得其所。”
“……江屿,你的人生还很长,并不用急于一时。栖禾川的命只有一条,哪怕你真的杀了他,就他那身鳞骨又能供多少人用呢?”
“足以培养出一支三千精兵。”
“这么多人吗?!”陈怡静惊道。
据她的灵魂所说,喝过龙血的人都暴毙而死,那么那些将龙甲穿在身上的军人肯定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当初她在限际列车上遇到的王海不就提过吗?因为入了龙甲军,所以积了恶业什么的。她们这场弑龙行动,其实不仅害了自己,也间接害了不少人。
陈怡静又说:“那如果是皇帝下令停止呢?”
江屿说:“陛下不可能下旨。”
陈怡静:“如果。”
江屿:“……那我也无话可说。”
好吧。看来擒贼先擒王是永恒的道理。
江屿离开之后,祁戈雅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我和你说过,江屿不会善罢甘休的。”祁戈雅说,“他与我不同,我总是在动摇,但他一旦下定决心,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陈怡静闻言轻长一叹:“我知道。”
-
入夜。
陈怡静还是回到了锁龙地渊。
按照祁戈雅和江屿的原计划,今晚就是栖禾川的死期。不过因为她取掉了管子,他估计能撑过今晚。
但她担心有意外。万一今晚栖禾川没熬过去,还是死了,那她这一趟直接白来了。所以她还是得回来看看他的情况。
小心翼翼走下台阶,穿过长廊,再次来到奄奄一息的栖禾川身前。
陈怡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他的伤口。腰间的那个插管伤并没有完全愈合,和心口处的伤痕一样血肉拉丝的。不过倒是没再流血了。
怪她的手电光太刺眼。
栖禾川本就蹙起的眉宇拧得更深,颤动着睁开了眼。
“晃到你了是不是?”陈怡静把手机拿远放到地上,光源对着长廊另侧,“这样好点吗?”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他嗤了声:“就这么……急着要看我几时死么。”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生怕你没熬过今晚。”
陈怡静说,“栖禾川,我现在把这些钉子拆出来的话,你吃得消吗?”
白天她揭掉一根管子,他就痛得昏过去了。如果她贸然取下封龙钉……
“我会立刻……死。”栖禾川说,“如你……所愿。”
“你这个人,说话别总带刺嘛。”陈怡静用缓和的语气和他说,“我这不是专程来救你了吗?你快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救你?你的 伤有愈合的办法吗?”
栖禾川的眸中覆着一层寒霜:“杀我……是你,说要救我……又是你。”
“栖禾川,和你说实话吧。我是从未来到这里来的。我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天大的错误了,所以我是专门来弥补这件事的。”
“我不会……再信你了。”
“真的。我从两千年后来的。”陈怡静指指地上的手机,“你看,电子产品。你再看我这衣服,聚酯纤维。你再看我这手环,被你的仇恨蒙蔽了信号。”
“谎话连篇……。”
“那你再看这个。”陈怡静从兜里掏出一瓶牛奶。手环信号被屏蔽以后,储物空间里的东西也很难下载了。光是下载这一瓶牛奶,她都试了上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