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公公,父皇他知道昨晚的事情可有生气?”
若是生气了,她就得换个法子了。
德元公公:“陛下的心思老奴可不敢猜,不过陛下没发火,想来应当是不生气的吧。”
那就是不生气了。
沈畔烟:“多谢您告知。”
说罢,她示意青黛拿两片金叶子给他,放下车帘。
“公主折煞老奴了。”德元公公诚惶诚恐推拒,却被青黛强行塞入手中,顿时脸色灿烂:“多谢公主赏赐。”
马车一路行至皇宫,沈畔烟下了马车,跟着德元公公来到了御书房。
一踏入御书房,沈畔烟便跪下开始簌簌掉眼泪,“父皇,明月知错。”
乾宁帝:“”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看着她单薄柔软的背脊一个劲的瑟缩着,乾宁帝放下手中的笔,叹气,“朕还没罚你呢,起来说吧,你昨夜为什么大吵宫门?”
沈畔烟不说,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掉眼泪。
乾宁帝:“”
他揉了揉眉心,“明月,你什么都不说朕怎么知道你为何委屈,你总得告诉朕缘由,朕才能解决替你这件事情啊!”
沈畔烟心中道歉,对不起了,母妃。
她面上犹豫许久,才抽噎出声,声音细软,“父皇,明月对不起母妃,明月不孝”
乾宁帝:“”
“这与你母妃有什么关系?”
沈畔烟哽咽:“明月在慈宁寺住了两夜,夜夜都梦到一个看不见脸的女子,喊我明月,她告诉明月,她觉得这里好冷,她想家了,她想回家看看。”
“明月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谁,直到昨日,明月从母妃的供堂回来后,便一直神思不属,食不下咽,恍惚间,又梦到了她,这次,明月看清了她的面容,她长得与明月有五分相似,父皇,是母妃,母妃一直在对明月说,她在地下好冷,她想回家看看,可是明月一直都没能明白母妃的意思。父皇,明月不孝,明月对不起母妃!!”
后面这句话,七分真三分假,乾宁帝并未怀疑,反而想起了从前。
他想起了婉婉刚随他一起回宫的时候,那时的她很开心,可后来,她越来越消沉,哪怕在自己面前装得开心,可他还是看出了她的勉强。
一个女子,随他离开自己的故地,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宫规森严的地方,哪怕他是帝王,竭尽全力的护着她了,可也有他照看不到时候。
就像是一朵热烈绽放的鲜花,离开供养自己的土地后,逐渐变得枯萎。
她说,她想家了。
他问,她是不是想离开皇宫了,是不是后悔随他回宫了。
她没说话。
但他看得出来,她是后悔了的。
她消瘦了很多,纵然他是帝王,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握不住风的无力感。
他害怕她离开以后就再也不想回来,所以拒绝了她想要回家看看的请求。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她看向自己震惊,彷徨,失望的眼神。
乾宁帝缓缓收紧了指节。
他将她困在了宫里,不允许她踏出宫门一步,想方设法的给她升分位,不让旁人欺辱她,让她一路坐到了淑妃的位置。
只是,这般偏宠,自然引起后宫的强烈不满,他的子嗣本就少,为了后宫平衡,他只能雨露均沾,留宿旁的妃子那里。
后面,她有了孩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常对月思乡了,她满心期待的他们的孩子出世,她又恢复了他初见她时的热烈,他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她诞下孩子,他就晋升她为皇贵妃,让她回乡看看。
可他没有想到想到皇后做的那些事情,乾宁帝就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若不是她,他的婉婉怎会在十八岁那年,永远沉寂了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他都快忘记了这份痛苦,然而,现在,她的音容却仿佛还近在眼前。
“陛下,我想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