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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骗子太可恶了,居然拿假金子忽悠我!亏我还以为捡了大便宜!”
……好像是怀舟媳妇儿的声音?
裴玉珍下意识地转了个方向,往声音传来那边靠近了几步,想要听得更多。
她蹲下身,借着花木遮掩,看到不远处的沈令月和燕宜在说话。
沈令月手里拿了个黄澄澄的金镯子,正拉着燕宜抱怨,“那人鬼鬼祟祟跟我说,说他捡到一包金首饰,怕被失主发现不敢去当铺出手,见我穿戴阔气,便想低价卖给我……”
沈令月委屈巴巴,“我一时鬼迷心窍,又看这些首饰做工实在精美,就,就给了他五十两……结果回来用火一烧,全是假的!气死我了!”
燕宜温言安慰:“现在骗子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无非是看准你天真单纯,未经世事,又故意把假首饰做的精巧绝伦,引你上钩。唉,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以后加倍小心就是了。”
“嗯嗯,幸好我出门没带多少银子,跟他砍价砍到五十两……哼,就当是我给骗子提前烧纸了!”
二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裴玉珍已经听不见了。
假黄金,做工精致,骗子……
她突然起身,顾不得是否会被发现,跌跌撞撞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沈令月一直没敢回头,直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对燕宜眨眨眼,“小姑应该都听见了吧?”
燕宜点点头,又不确定地问:“我刚才没说错词吧?”
第一次“演戏”,还有点小紧张。
“你可是我的燕燕学霸啊,要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沈令月竖起大拇指,“表情生动,语气自然,非常完美!”
燕宜抿唇笑,“嗯,还要感谢我们沈大导演兼女主角的调教。”
“当当当——”沈令月突然站起来,手握拳假装话筒,声情并茂,“下面我宣布,本届白兰花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是……沈令月!”
她又转了个身,捂着嘴巴一脸惊讶,左右张望,“什么?是我吗?真的是我吗?天哪,我太激动了……”
然后小跑几步,握着燕宜的双手哽咽:“感谢评委会对我的认可,我能拿到这个奖,多亏了我最最最好的闺蜜燕宜女士的陪伴,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燕宜简直被她这一套丝滑小连招震住了。
……老实交代,小月亮,你是不是早就私下排练过无数次了?
她忍着笑陪沈令月走完一套领奖流程,这才无奈道:“好了,咱们快去小姑院子附近等消息吧,别忘了还有下一场戏——”
……
裴玉珍回到自己院子,让丫鬟送来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关紧房门。
她颤抖着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装满了“华铭”送她的金首饰。
日光下,这些金子灿灿生辉,做工精巧,每件都十分美丽。
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啊?
火苗越烧越旺,裴玉珍咬着嘴唇,先往里丢了个金戒指。
戒圈被火苗吞噬,没有立刻熔化成一滩金水,而是变得发黑污浊,扭成一团,却依旧勉强保持着圆环的模样。
裴玉珍不信邪,又往里丢了一对金耳环。
黑的。
金镯子。
黑的。
最后,她把目光投向首饰盒中最大最精美,也是她最后一件收到的礼物,那顶灿灿生光的金凤冠。
裴玉珍双手捧起,凤冠两边垂下的金流苏轻轻摆动。
她眼眶含泪,突然松开手,任凭凤冠摔进火盆。火苗舔舐过那只振翅欲飞的金凤,片片翎羽变得斑驳发黑,仿佛在无声嘲讽着她的愚蠢。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随后是叮了咣当砸东西的声响,隔着院墙都传出去老远。
沈令月和燕宜趴在墙根下偷听,齐齐叹了口气。
“小姑这回真是要气疯了。”沈令月摇头,“估计比小姑父被洪水冲走那次还难受吧?”
燕宜轻声道:“但愿她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看男人时擦亮眼睛。”
忽然听见砰地一声。
二人抬头,就见裴玉珍冲出院子,直奔松鹤堂的方向。
沈令月一挥手,“走,我们抄近路追上去。”
……
裴玉珍披头散发地冲进松鹤堂,凄凄惨惨喊了声娘,吓得太夫人差点从罗汉床上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