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回内牢。”
秋蘅深深看了虞贵妃一眼,没再说话。
虞贵妃面无表情看着秋蘅被带走,抓起茶盏狠狠往地上一掷。
茶盏破碎,就如她破碎的情绪。
记得爹娘吗?
她以为彻底忘了,可当秋蘅指着她脚踝上的蝴蝶胎记说起这些,那被掩埋在时光深处的记忆碎片就出现了。
他们的脸是模糊的,具体的事是模糊的,只记得那个她喊娘亲的年轻妇人抱着她,喊她“宝珠”。
娘的宝珠最好看了。
这些香料卖了钱,给宝珠买绢花戴。
宝珠,宝珠……
虞贵妃扶额,脸色发白。
这些是记忆,还是幻想?
当她被调教,被整治,被按头喊陌生的男女爹娘,她哭着说他们不是她的爹娘,遭受了一顿顿毒打,新生的恐惧终于把陈旧的记忆覆盖。
现在她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偏偏让她想起来这些。
果然秋蘅这个贱丫头就是特别讨厌,特别该死!
虞贵妃用力握拳,折断了一根精心保养的指甲。
秋蘅回到内牢,抱膝而坐,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看起来没什么事,没想到贵妃娘娘对你倒是高抬贵手。”
“我要见薛寒。”秋蘅抬眸,望着皮笑肉不笑的薛全。
“什么?”薛全以为听错了。
“我说,我要见薛寒。”
薛全盯了秋蘅一瞬,笑了:“秋蘅,你现在是重犯,岂是想见谁就见的。”
“我有孕了。你不让见,等虞贵妃再召见我,我就告诉她。”
“你再说一遍?”薛全声音猛地拔高。
秋蘅勾唇:“薛寒要当爹了,你要当祖父了,现在能见他了吗?”
第269章 骗你的
秋蘅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理解“计划不如变化”的意思。
她相信薛寒。
相信哪怕他们没有机会沟通,当薛寒知道她身陷内牢,定会为救她出去而努力。相信薛寒会查明虞贵妃与陶然楼之间的猫腻。
可当发现虞贵妃就是养父母走失的女儿,她等不了了。
她现在就要知道虞贵妃到底是不是细作,只有截获炙鸭的薛寒才能给她答案。
“薛公公。”
呆若木鸡的薛全猛地回神,做贼般飞快环顾左右。
还好,还好,他都是单独见秋蘅,没有旁人听见。
“你,你真的有——”薛全罕有结巴了一下,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秋蘅正色点头:“有。”
薛全后退一步,犹不敢信:“你该不会为了见薛寒,故意糊弄我?”
“薛公公,你觉得哪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拿这种事糊弄人?”
薛全只觉天雷滚滚,劈得他头晕目眩,最后只挤出一句“你等着”,就快步走了。
“叫薛寒来见我。”
薛全就等在内牢外的值房中,一会儿来回走几步,一会儿坐下,从没觉得等人这么难熬。
门口终于传来动静,薛寒赶了过来。
“父亲——”
“你们都退下。”
随着门关好,屋内没了外人,薛全箭步冲过去,打了薛寒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薛寒心知这个时候叫他过来肯定有要紧事,却没想到一来就挨了一耳光。
“父亲这话何意?”
“你有脸问,我都没脸说!”薛全咬牙切齿,想想牢里还有个威胁他要把未婚先孕的事到处嚷嚷的秋蘅,就想吐血,“跟我走。”
薛寒满心疑惑,只好默默跟着薛全走,见是往内牢中去,心头一喜:“父亲是带孩儿去见阿蘅吗?”
先前养父疾声厉色,逼着他保证不去见阿蘅,为何会改了主意?
薛全猛地停下,目光要是能化为实质,能在薛寒脸上划两刀:“闭嘴跟着!”
在昏暗森然的甬道中走了一会儿,到了关押秋蘅的地方。
“进去吧。”忍怒挤出这句话,薛全把看守的狱卒支远。
薛寒快步走了进去,就见秋蘅低着头,席地而坐。
昏暗的牢室中,她的表情晦暗莫名,竟有种咫尺天涯的距离感。
这感觉令薛寒心头一紧,上前一步:“阿蘅。”
秋蘅抬头起身,视线落在薛寒一侧脸颊上,不由心虚:“你挨打了?”
“没有,怎么会。”薛寒脱口否认,对上少女了然的眼神,轻咳一声,“阿蘅,你知道我养父为何突然带我来见你吗?”
“我逼他的。”
薛寒目露错愕。
养父除了对今上忠心耿耿,对其他人可是不假辞色。
“咳,我说有了你的孩子。”
薛寒如遭雷击:“有了我的……孩,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