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纸条上的留言,确实松了一口气。
于是,每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地往马路另一头看,如信中人所说,每天傍晚,那里都会放一块不同的砖作为信号。
有时是红砖,有时是青砖,有时是一整块,有时又是半块。
……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
六月开始升温,正是庄稼生长的好时候,瓦罐村的人们带着凉帽,脖子上挂着毛巾,在地里挥汗如雨,常常能看到地头的树阴下,人们坐在地上,背后汗涔涔,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汗珠,时不时高声聊几句。
说的话无非就是今年的庄稼长得怎么样,多少天不下雨,都快枯死了,地里缺水,准备在河边架上抽水机浇水。
那天,杨梦回和许一下班回来,见她习惯性地往江忆安的家那边看去,而这次不同以往,许一看了许久,甚至皱着眉头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她神情严肃地盯着一处,像是确定什么,随即二话不说就快步往那边走。
“依依,你去干嘛,”杨梦回一头雾水,也跟着追上去:“你等等我。”
很快,两人来到江忆安家门口,许一看着矮石上和昨天同样的红砖,刚要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陈明的谩骂声。
“该死的,江忆安又去哪了,一回来就不见人影,是不是又去找那老师了……”
不一会,陈俊杰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有个人把她叫出去了,说有事找她……”
陈明不屑地问:“谁找她,还有人找她,看来是我给她断得还不够干净,不会是那个许一和杨梦回吧,她们还敢来?”
陈俊杰小声解释:“不是,是那个父母出车祸死了的……”
顿时,院子里鸦雀无声,陈明“嘁”了一声,本想骂几句,但斯人已逝,最后口下留情,没有说什么。
他刚想回屋,一转身,就见门口无声无息站着两个人。
“操——”他被吓了一跳。
“老师……”陈俊杰率先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刚想过去,就被陈明一把揪住领口,给拽了回来。
“小兔崽子,看到老师这么开心,看到你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
陈俊杰被拽了一个踉跄,只能哭丧着脸站在原地。
许一站在门口没有动,看着陈俊杰问:“你姐姐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俊杰刚想回答,却被陈明半路打断:“她什么时候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想拐带我闺女。”
许一严肃地看着陈明,冷冷道:“等她死了,这么多年你就白养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要嚷嚷的人立刻安静下来,有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呢,咒忆安死,你怎么不去死。”
这下连一旁的杨梦回也懵了,不知道许一为什么这么说,同样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许一冷笑,自然知道陈明并不是好心关心江忆安的安危,只是为了他自己罢了。
她又看向陈俊杰,缓了缓语气问:“你知道陈万怡家在哪吗,以前你姐姐经常和她去哪玩?”
陈俊杰生下来的时候,两家早就因为钱的事情闹掰了,褚贵枝或许知道,自从她嫁到这里之后,一开始的几年,陈万怡背着她母亲偷偷来找过江忆安,可是,现在褚贵枝不在。
不过,许一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但陈俊杰对着她摇摇头:“老师,我不知道……”
杨梦回心急地问:“依依,到底怎么了?”
……
河堤两岸,杨柳依依,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瓦罐村这座桥是十几年前村里人合力修建的,承载经年岁月,到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危桥。
不过,这几年听说上面在招商,新桥修建已经提上日程。
大概在三年或者五年后。
桥两侧水泥栏杆上的白漆刷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今天又从哪里开了口子,陈万怡和江忆安站在这道只有一根钢筋遮挡的栏杆旁,脚下便是离她们只有七八米距离湍急的河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