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秦国粮,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
话音未落,座位旁的执刀护卫齐齐转动视角,白晃晃的刀光落在他头上,映出一片璀璨的光晕,让他一时间竟分不出身在何处,只觉得脖子上的汗毛刷刷的竖起,带来阵阵凉意。
男人背后沁出一层冷汗,扶着桌面,有些摇晃的重新坐下。
“有、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他们都是在本地经营多代的家族老大,不比那些个贵族豪强,敢直接冲着官府发难,他们更像是墙头草,哪边占上风就往哪边倒,又因为各有所长,不管哪方上位都得拉拢他们。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也称得上有滋有味。
若是换了以前,刘季还会跟他们绕绕圈子,他一贯不是会主动与人为难的性子,不过现在仙师亲自下了死命令,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容他慢悠悠的来。
“我也不与诸位多说。”他抬手拉出腰间短剑,接过一方手帕。
手帕覆在剑身上,一寸寸抹过,似是在给宝剑开刃:“我可不是以往那些生意人,容得了你们欺负。我背后是整个大秦,此事若成,你们从此听官府号令。”
“若我们不从呢?”对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子不甘心地反问。
房门哗啦被推开,平日轻柔的嗓音带上肃杀之意:“不从?几年前齐王出城献降是因为不想继续当大王吗?”
这是谁?
包厢中的几人看着这位陌生的年轻女子,这气度风姿,绝非寻常人。
刘季擦拭宝剑时的唬人气场差点当场崩掉。
祖宗诶!不是说好我唱红脸你唱白脸的吗?!
你怎么自个儿跑出来威胁起来了!
刘季果断还剑入鞘,房间内的凶煞护卫也第一时间收起刀刃,似一群猛兽在主人面前收起锋利的爪牙。
他们同时弯腰,向来人行礼:“仙师!”
仙师!
一年时间,足够将始皇泰山遇仙的消息传遍大秦。
但谁也没想到,那位传说中的仙人竟然是这样年少,若忽略她周身飘渺的气质和过于出众的容貌,瞧起来竟似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
更没想到的是,本该在咸阳城的仙人,竟会悄无声息驾临东海郡。
包厢中几人看着她,似好奇,似警惕,在半信半疑间,谁也没有说话,生怕先开口的失了主动权。
那年轻仙人走进房门,反手就拔出一把刀,指尖轻敲刀身,
叮~~
刀鸣声中,她再续刚才的话:“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能不能搭上这条船,就看各位的选择了。”
她幽幽一叹,“能和平解决问题,我也不想让人流血又流泪。”
刘季自觉带着护卫站到她身后,乖乖闭嘴跟着,为她造势。
谁谈判一上来就威胁要人命啊!
几人暗暗咬牙,恨不得扑过去一顿打。
微生雪看出他们的别扭,拿着刀比划两下,“大军压境,容不了第二条路,你们只是做了与齐王一样的选择。”
几人对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这年头,拳头大就是道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愿为驱使。”
伴随着他们低首臣服的宣告,窗外如山崩如海啸般的怒吼一层叠着一层。
那是受害的黔首在怒吼:“严惩凶手,杀尽贼子!”
“听,是冲锋的号角。”她推开窗,乌压压的人群在带领下往城中最华贵的府邸涌去。
年轻的仙人回头,阳光穿棂而来,原本肃杀的面容似融化在暖阳中,留下一片脉脉的温柔。
众人的目光越过窗台,落在底下汹涌的人群中,眼底万般情绪褪去,留下一片惊骇。
操纵民意如手足,驯服对手如家常,这般心计,谁敢叛变。
盘踞在埠宁上百年的世族即将崩塌,几人也是心神恍惚。
“从我太爷爷来到埠宁,他们就是这里的天,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天也会塌。”
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神情莫名,目光悠远,好像已经穿过了院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