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罢。你这么笨手笨脚,指望你,我一晚上都喝不上一口水。”秦故说着,自己就去院里的水井旁,弯腰准备挑水。
水桶往井里一丢,他拿余光往柴房一瞥,阮玉依然背对着他坐在灶膛前,一个眼神都欠奉。
“……”秦故只能收回余光,扯着麻绳把打满水的木桶提上来,提进柴房倒进水缸里,故意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水声。
阮玉终于看了过来,仍有些爱答不理的:“一桶就够了,你又喝不了那么多。”
他终于肯说话,秦故松了一口气,拎着木桶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把水缸加满了。
“闲着也是闲着,你那身板拎几桶水也费劲。”他掸掸衣摆,回到柴房,“水烧好没有?我渴了。”
阮玉把茶壶茶杯重新洗了一遍,给他泡上了茶:“你到底来干嘛的呀?”
秦故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热气,瞥他一眼,道:“今天回去,我哥问我为什么以身犯险,我说我也想要一把含章宝刀,他便要将他那把送给我。”
“喔,这是好事。”阮玉心不在焉地应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可是他有条件。”秦故瞅着他,“他要我在这次秋猎中夺得魁首,而且还要带上你去,你的名次不能在二百名之外,我才算赢。”
阮玉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了桌上,茶水洒了一桌。
“啧,笨手笨脚的。”秦故立刻抽了一旁的布巾来擦桌子,一边擦,还一边瞅他,“你跟我一块儿去参加秋猎罢。”
阮玉整个人都懵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我哥在想什么。”秦故道,“反正,你这回要是帮了我,我付你三百两酬劳。”
阮玉有点儿心动,但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你还不清楚吗?我连山鸡野兔都猎不到……还是说,你会把你的猎物让给我?”
秦故鄙夷道:“你以为我哥好骗呢?我带的猎童都是他的人,作不了弊。”
“那办不到。”阮玉直接两手一摊。
秦故哼了一声,瞪着他:“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去罢。”
阮玉重新倒了一杯茶:“那又怎么样?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事儿。”
见他这么不配合,秦故有些心烦:“我教你功夫和射箭,还有十来天,只是进二百名,来得及。”
“我不学。”阮玉把茶喝下去,“十来天我出去跑一趟,也能挣三百两银了,还不用吃苦。”
“你那是不用吃苦吗?你忘了在罗州被地头蛇追着跑了?”
“那我也乐意,我就不乐意练功。”
秦故没办法,只得说:“五百两,我付你五百两酬劳。”
阮玉眉心动了动,还是摇摇头:“我功夫是真不行,我办不到,你给再多也没用。”
“我说了,我可以教你。”秦故道,“八百两。”
阮玉咬了咬嘴唇:“可是,只有十来天了呀,我又不是你,我没什么天分,十来天练不成的。”
“京中的年轻郎君们,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只是前二百名,又不是前二十名,再不济,还有我在,我把猎物赶到你跟前,你总能猎到一些。”秦故盯着他,“一千两。”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母亲得接极其危险的天字号任务才能得一千两赏金,而他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世子爷相中让他陪秦故去参加秋猎,这一趟平平无奇的打猎就能挣一千两!
阮玉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诱惑,心想,这十来天就算是剥下一层皮也值了,便狠狠心:“成交。”
秦故一下子高兴了:“那我明早卯时初来找你。”
阮玉眼睛蓦然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几时?”
“卯时,就是天亮之时。”秦故看出他不乐意,道,“练功自然要早起,一日之计在于晨。天亮之时起,也不算过分,我儿时练功,无论寒暑,公鸡打鸣之前就要起,不然就得挨我爹的揍。”
阮玉:“……”
他可算知道这位爷的身手怎么来的了,除了天分,还有这起得比公鸡还早的勤奋。
他期期艾艾道:“可是,我又不用练成你这样,可不可以……”
秦故凉凉道:“想想你的一千两。”
阮玉闭上了嘴。
第二日天刚亮,秦故就踹开屋门,把阮玉从床上拖了下来,阮玉还在做美梦呢,半梦半醒中好像在被恶鬼拖着走,急得拳打脚踢,可怎么动也动不了,直到脸颊被冷水一冰,才一个激灵清醒了。
泉生正笑眯眯拿帕子给他擦脸:“醒了?爷说用冷水洗脸,你醒得快。”
他麻利地给阮玉套上骑射装:“爷昨晚半夜才吩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衣裳,这个是爷十四岁时穿过的,你试试看。”
阮玉刚醒过来,懵懵懂懂被他摆弄胳膊腿儿:“……为什么要穿这个?”
屋外传来秦故的声音:“因为要去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