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颢不满意地又嘬了回去,扑上来的那一下,姜乃感觉自己牙都要被他磕断了。
姜乃抹了抹嘴角,把门关上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不光是胶纸,还有各种零件,木条、木棍、螺丝……乱七八糟的铺了一地,连他现在站着的地方都是刚才开门给推出来的空地。
“你在搞什么?”姜乃眯了眯眼,弯腰捏过一个离脚边不远的细木框,“我的照片?”
“嗯。”陈君颢点点头,一跨迈过工具箱,捏起地上的一根有手臂长的圆木棍。
姜乃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弯弯绕绕盘了一大团麻绳。
木棍举过头顶,带起的麻绳哗啦散开成一个个菱形网格,最后又捆在另一根木棍上,多余的线都捆成了流苏,而网面上交错挂着的,是横竖不一的照片。
姜乃愣在了原地。
“怎样?”陈君颢得意笑着,“我弄了一下午。”
“你……”姜乃想走过去,又有点无从下脚,只能踮着脚,跳格子似的蹦过去,拿起垂在底下的木棍,“你自己编的?”
“嗯,”陈君颢点点头,“刚好经过个杂货店在打折,然后就买了点材料回来,看着视频弄的。”
“怎么突然想要弄这个……”姜乃伸手摸了摸绳网。
陈君颢挠了挠脸颊,耳朵有点红。
说实话编得不算好,有些歪歪扭扭的。但能看得出这家伙已经尽量让每个菱格的大小都一致了,几乎每个绳结附近的绳段都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拆了绑,绑了拆折腾好几回的痕迹。
照片小小一张,四边用细木条框成相框模样,背后用胶水粘着小夹子,凑近了看才注意到每张都过了塑封。
“照片哪来的?”姜乃戳了戳其中一张,是他在游乐场里戴着白虎耳朵被李程抓拍的照片。
“手机里存的,”陈君颢挠挠头,“在超市门口的自助相片机打的,然后拿去打印店里覆的膜。”
姜乃盯着那些七扭八歪的照片看了好半天,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说不清的痒。
陈君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那些照片都按时间顺序排好了,弄成一个大蛛网的模样,一圈圈地往里收。
就像个“姜乃大事记”,把他这半年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展在这张大网上。
外围陈君颢的影子还很少,越往中心走,他的出现也变得越发多。
最后汇聚到正中央,是他俩在西服店里拍的合照。
“就是……今天去印照片的时候,突然想到的。”陈君颢支支吾吾的,有点不好意思,“就像是个记录,想把和你做过的事都记下来,然后放到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天天看?”姜乃挑眉。
“对。”陈君颢笑了,“天天看。”
他拎着木棍上绑好的挂绳,小心绕开地上散乱的零件,挂到玄关墙上打好的钉子上。
“歪了,”姜乃说,“往左边点。”
陈君颢立马往左挪了挪:“这样?”
“好了。”姜乃点点头。
陈君颢拍拍手上的灰:“其实还有。”
他没等姜乃反应,火急火燎跑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相框和一个信封:“看。”
相框是昨天陈君颢在音乐厅里买给他的纪念款。
只是昨晚还是空荡荡的玻璃后面,现在已经装上了张崭新的照片。
昏暗的旋转楼梯上,姜乃站在转角处,夜色下那身墨绿的西装泛着细小沉敛的光泽。他微微侧身,轻倚着扶手,望向镜头的模样,和记忆里的老照片悄然重合。
“我说过的,要给你拍张最好看的,然后放在床头,天天看。”陈君颢说着,把信封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
“这什么?”信封没有封口,姜乃轻轻一搓就打开了。
“专门多印了一张,”陈君颢说,“等过年你要回老家了,带回去送给伯母。”
姜乃的手微微一顿,里头过了塑的相纸滑出来半截,“咔”地轻抵在掌心上。
“这张照片……”陈君颢放轻了声音,“应该对你和伯母,都挺有意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