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一点都不熟,那是分外不熟。
程巷在心里苦笑:从前身为程巷,无论谁说一句她同陶天然般配,都能乐半天。
到了现在,她想退,却又被推到与陶天然最为相配的位置上。
此时在镜头的捕捉中:
她俩一个端坐着瞧手机,鼻尖凝出灯光冷白的一点。另个倚在圈椅里要旋不旋,腰肢松塌塌的,一根纤长手指卷着发尾,垂着睫羽望前方出神。
眼见摄像拍的差不多了,编导才清清喉咙:
“感谢今天大家来到这里。”
接着便是各位设计师的介绍。
每人的简介投在荧幕,由后期精心设计过。其他人都是铺陈着一长列,轮到陶天然,先是音效模仿机械键盘音,宛若穿越时候的打字敲击。
荧幕上出现那个简约的名字:陶天然。
人人都会起疑,怎样一张面庞配得上这样的名字。唯有当她的照片在名字旁浮现,半黑白调,拍她在工作室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挡浮尘,微微俯身去看工作台上打磨完成的宝石原石。
一头长发低低束在脑后,薄唇微抿,眼神专注。
让人想到此去经年的老照片。而现下她本人就坐在这里,荧幕浅白的光映亮她疏淡的脸,光影流淌其上,她没什么表情。
只是清瘦的手握着手机,轮角在桌面轻轻一磕。
荧幕上关于她的简介继续啪啪打出来:「agta光谱奖获奖设计师」。
没了。
这句话一出,其他介绍都沦为赘述。所有人都知道她年仅二十六岁,却是首位斩获这一奖项的华人设计师。
现场静悄悄的。所有人眼尾都在悄悄瞟她——“那个陶天然”。
唯独程巷疏慵靠着椅背,看着接下来是她自己的简介被投上荧幕。
这是谁准备的?她根本没收到消息,想来是助理代劳。
她的简介没陶天然那么酷,零零总总罗列一些,最末一句的收尾倒也干脆利索:「欧洲dcac金匠精工奖获奖设计师」。
这一奖项被誉为欧洲珠宝设计界的“金棕榈”,分量自然比不上陶天然那座,但架不住她也刚二十六岁,奖项排布簇拥着一张猫颜如玫瑰般盛绽。
若说一屋有任何设计师能与陶天然平起平坐,那么只能是她。
人人都说昆浦的易总真是擅于挖宝。
而易渝自己某次接受「格调」杂志专访,被记者问及如何挖掘人才,易渝撑着太阳穴想了想:“看脸?”
初采说来也容易,介绍完各位设计师后,大家简单互相熟悉一下,便可散了。
同时发布第一轮设计比拼主题:「初见」。
有设计师举手:“明星什么时候与我们见面?”
编导笑:“要到第四轮。”
呵,噱头而已。
设计师们鱼贯而出,陶天然不喜人多,拖在最末。程巷比她更慵懒些,又是下了飞机直接被拖过来,步调散漫拖着。
陶天然突然一个回眸,她正走神。
堪堪止住脚步,她问:“怎么?”
陶天然清淡的一张脸:“你可别拖后腿。”
程巷挑唇笑了。
陶天然:“我不喜欢输。”
程巷轻妩一挑眉:“陶老师家境优渥,想不到还这样有上进心。”
“不。”陶天然语调淡淡:“只是输的话,很无聊。”
程巷看向她墨潭般的双瞳,抿唇。
大四毕业那会儿,她找到工作后便和陶天然租了间小房子,搬了出去。
对马主任找的理由是:离公司近,与同学合租。
马主任也没说过什么。
某个周日午后,她与陶天然缩在被子里。那时她追求点小情小调,拿公司的入职礼物——一台很不怎样的蓝牙音响放着首英文歌。
歌词里唱:
“fet all that bullshit,
let&039;s jt foc on this,
i jt wanna be the one you want to ove with”
陶天然脊背光滑,手指触上去似上好的瓷。瓷是无悲无喜的,唯独人指尖的温度染上去,面颊的绯色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