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涨红,青筋暴起的男子挽住绳索,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生生将他拖下马!
“废物,滚开!”
一名大将上前夺过绳索,死死在臂膀上挽了几圈,策马疾驰。
马蹄沉重地踏地而去,那道玄色人影顷刻被拖拽出数十丈!
一身狼狈的覃戎被人扶起来,对方愕然打量着他,似乎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垂首道:
“末将奉郭夫人之命前来救驾!夫人见一线谷火光冲天,猜测恐有埋伏,便命我等前来支援将军,没想到果然如夫人所料。”
覃戎这回是真的死里逃生,大喜难抑,抓着那名军士的肩膀猛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夫人当真料事如神!若无夫人,这次我绝无生还之机!”
狂喜之后,覃戎这才朝平原上那道身影望去。
他缓缓敛了笑容,一张粗粝英武的脸上沉淀着某种晦暗情绪。
“别拖死了,带回去,还要拿他换回宛郡的三十万石粮呢。”
疾驰的马终于停下。
拖拽在后的男子双手早已血肉模糊,晕厥不醒,却还死死紧攥着绳索,为自己留出一口气的余地。
和他十四岁那年一模一样。
覃戎瞥了一眼这只伤痕累累的狼崽子,一瘸一拐,在天色茫茫中,朝着大营外提灯等候的郭夫人而去。
第49章
……头好痛。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 萧其沅的后脑传来尖锐疼痛。
怎么会这么痛?
他这是在哪里?
混沌的记忆慢慢复苏。
他记得,昨晚应该是在歌楼听曲。
清河公主新谱的那首《金兰赋》虽说别有用意,可单论词曲,皆是上品, 各地歌楼都十分盛行。
然后……
萧其沅想起来了, 他见到一个长得跟仙子似的小美人。
小美人似乎在找人, 细眉微蹙,杏眼纯澈, 一派天真清新的模样。
萧其沅素来怜香惜玉, 见状连忙上前询问, 不料那小美人却笑吟吟的反问他的姓名。
他自然无有不答。
再然后——好像挨了一棍子。
萧其沅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腚。
如今世道艰难, 达官贵人好男风者并不少见, 他样貌还不错, 有此顾虑并不算多想。
谁料这一动, 萧其沅忽而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动弹不得。
“你醒啦?”
右侧响起一个清凌凌的女声,萧其沅警觉抬头, 却正对上一张色若春晓的娇靥。
她正在案几前写着什么,见他醒来,对身旁抱剑打着瞌睡的少年道:
“长君, 他醒了, 给他解绑吧。”
萧其沅审视她片刻:“……清河公主?”
骊珠意外地眨眨眼。
“那个灯台,正是当日裴照野从我这里买的,我道他一个不爱看书的人装什么文士,原来是赠予公主的啊。”
萧其沅朝案几一角瞥去一眼:
“公主竟也随身携带,看来果真钟情。”
萧其沅听到了江水声,证明他们现在在船上, 出行还随身带着一只灯台,要么钟情这灯台,要么钟情送灯台的人。
骊珠搁下笔,打量了他一会儿,温声道:
“萧郎君果然是聪明人,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大。”
“……”
萧其沅唇边笑容一凝。
长君解了他身上绳索,萧其沅活动了一下手腕,思绪转得飞快。
这小公主抓他,是因为他在民间贩私铁的生意?
“萧郎君不必惊惶,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不管是私铁还是私盐,自有其他官员来查,并非我的职责,我无意伤害你。”
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骊珠笑了笑,橘黄色的灯烛令她的神情看上去很是亲切无害。
萧其沅也恍惚了一下。
确实。
真要杀他或是抓他,还给他解绑做什么?
态度还这么好,笑得这么甜,搞得他心跳都快了点。
……诶等等,差点被她糊弄过去了。
“那公主大费周折将我‘请’到这里,又是打算将我带到哪里去?”
萧其沅眼中警惕不减。
“雁山。”骊珠咬字坚决。
“……绛州平宁郡那个雁山?”
萧其沅狐疑看她:“公主带我去雁山做什么?”
骊珠只是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去雁山是做什么。
她让长君将一个匣子呈上来。
“为请萧郎君前来,令你受了些皮肉之苦,还请萧郎君收下此匣,就当做伤药费和路费了。”
萧其沅接过匣子,掀了条缝。
只一点些微烛光映进去,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