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女王陛下,”楚霜站起来了,立正行军礼,“星航军上将楚霜自请请战书,三天后出发,去枯砂要塞。想弄清对方的真面目,亲自会一会就清楚了。”
他多一天都不想在帝都待了,如果可以,一直守边域也不错。
事情发展如卡纳斯预料。
“很好。但为免舆论麻烦,将军低调出行后,我再亲自给军务中心过函、补齐手续,”她眼角润出一丝温柔,“至于楚工的葬礼,帝国会妥善安排。”
关于楚浊的葬礼,楚霜是很纠结。
他该送父亲最后一程,但他又不知怎么面对。他阖了阖眼:不孝啊,要用工作当借口逃避。
楚霜自问是个寻常人,本性里有不乐意面对就躲起来的底色,可偏偏爱回避的人被推上帝国最大军团的统帅位,紧要关口只能豁出粉身碎骨、半步不退。
“多谢女士体恤安排。”他说。
大事已定,仨人都不是黏屁股。
艾登和楚霜向女王告辞,一起穿过走廊,往电梯间去。
俩人无话,略有尴尬,艾登先忍不住了,清清嗓子:“一直没有正式谢你,当年……”
“殿下不用客气,我不算帮上忙了。”楚霜不想提旧事、也不愿意寒暄。
“我不想要皇权,还是成了她的忌惮,”艾登识相地没在继续黏糊,话锋一转又蹦出这么一句,“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的星航军。”
楚霜歪头看他,只看到了对方戴着合金面罩的冷脸,没见人气:“殿下,星航军不是我的。无论谁做统帅,它都将忠于帝国。”
“真的么?”艾登眼睛眯起来,像是笑了,“它是利刃,要看执剑者的心正不正,所以你该紧紧握住它。我知道你是不想跟我深论,才这么说的,但你救我的恩情,我会找机会报答。啊……烟瘾犯了,来支烟。”他扬手压在楚霜肩膀上,像领导也像长辈,顺劲轻轻一带,示意楚霜进楼梯间。
楚霜只得跟上。
然后,艾登站在监控的死角里,摘下面罩。
他大半张脸攀布着烧伤的疤痕,新肉的粉红和增生的暗褐色交叠、叙述着往事不可追。
“很丑对吧?”他问楚霜。
楚霜给他敬烟:“您既然觉得不好看,为什么不治一治?”
话茬挺硬。
在楚霜看来,能问出此类问题,一是自怜者的矫情,期待安慰;二是故作高深话里有话。
“脸丑了反而看清不少事情。”艾登亲王说。
楚霜礼貌性地微笑,心想:眼瞎怪脸干什么。
他这几天经事太多,伤心、焦躁揉一起,还能维持表面好涵养、一心铺在军务上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一刻,思辨全部是闲得蛋疼,做牛马才是救赎。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被效忠的人算计,还能像今天这样守着心么?”艾登更直接了。
楚霜早知道女王的野心:“殿下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您的话,您能吗?没有事到临头,什么答案都不做数,”说完,他对艾登微微躬身,“出发在即,少陪了。”
楚霜确实是忙。
首先,他要在三天内把身体调整到允许巡宇飞行的状态;其次,这是一次外域实战任务,分析敌情、熟知枯砂要塞现状、准备数套战略对策,一箩筐的事情要做。
所以他的病房快改成办公室了,单是包子半天就跑来六七趟,再加上随行高阶将领……
李谨仁的研究所十年不遇的热闹。
一忙眨眼到深夜,楚霜半靠在沙发上,一袋恢复液输完,懒得叫智能护士,自行熟练地拔下输液管,留着针头埋在手腕上。
他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翻出近两年枯砂要塞的大事记细看。要塞的前任统帅萧峦被老婆一枪崩了的事他印象不深了,现在从书面资料表述看,挺蹊跷。他捏捏眉心,打起精神,开始检索更多相关信息。
而论及苏信昭同学,已经大半天没在将军面前招眼了。
楚霜前脚被卡纳斯女士叫走,苏信昭后脚被刘微宇叫号,对方向他询问楚浊自杀前后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