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尔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威斯丁真的是那个威斯丁啊,原来是你答应了我哥哥的法律咨询请求又放了我鸽子!”要不是他不守信用,她估计根本不会和兰开斯特产生任何交集呢。
西奥多早就忘记了在社交场合下随手许下的承诺,在酒馆之外的其他地方他向来慷慨大方,不过没收钱的事能不能办成就得看对方的运气了。
西奥多没管海瑟尔,他只是戒备的看着兰开斯特,心里既习惯性的发怵又感到很畅快:“尊敬的舅舅,我这样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会值得您花时间关注,您难道很了解我吗?不过我还以为您至少会离开伦敦两周时间,没想到假期还没结束您就出现在了这里。”
兰开斯特倏然沉下了脸,眯起眼睛。他确实从来没有认真在意过这个侄子,但更加不能容忍被这样一事无成的小子挑衅。
“哦,是吗?看来你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因为准备已久的大事即将告成吗?你难道没有想过,只要我一句话,这座码头今天一艘船都别想开出去,所有人都得等在这里以防走私犯趁机逃跑吗?”
西奥多吞了下口水,强撑着不示弱:“你不会这么做。”他固执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无法阻止我母亲的叛逃,也无法阻止我的叛逃。”
这话说得够重了,看来西奥多今天是铁了心要坚持自己的决定。
海瑟尔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应该给他们留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于是她自觉走到几步之外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开始对着水面发呆。
兰开斯特的目光跟着她的身影,见她在安全的地方停下才收回目光。
他走近一步,略微平复了下心情,强迫自己回忆一下海瑟尔平常是如何和几个侄女相处的:“西奥多,所以你是想去哪里?去殖民地?或者去西班牙荷兰?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你的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我知道你还在偷偷接济他们。”
西奥多没想到向来开口就阴阳怪气,态度永远高高在上的舅舅居然会这样好声好气的劝诫他,就好像在他不知道时候舅舅突然被圣母玛利亚感化了。
他刚刚被挑起的逆反心理被这句话浇灭了,这让他得以冷静下来说话:“去美国,那片充满希望的新大陆,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钱、人力、物资还有往返英国的商船人脉。我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我就会回来。”
兰开斯特不解道:“你想做的事?你是说赚钱?那里的钱值得你放弃唾手可得的爵位头衔、大好前程和兰开斯特家族的祖产?你觉得你能在海外赚到比这还多的钱吗?”
西奥多转头看向平静的大海,他已经听过无数次跑船商人讲述真正的海洋
上的危机,在无数个深夜质问自己是否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拼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答案是肯定的。
他扣紧了领口的扣子,望着那艘整装待发的大船,克制着沸腾的心跳,尽可能让舅舅信服:“舅舅,你从小就生活在公爵的庄园里,交往的都是最体面的上等人,你大概从来没有在腥臭的码头和那些满嘴脏话、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孩子打过架。我其实很小就听爸爸说过妈妈的身份,我曾经无数次怨恨他们,如果他们没有结婚,那我也会是打着领结坐在马车里的贵族少爷,而不是阴沟里一只可有可无的老鼠。”
兰开斯特没有斥责他的异想天开,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穿上了最贵的礼服参加了宫廷宴会,那些人恐怕永远都想象不到你和摄政王握过手。”
“没错,我也以为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西奥多转过头,脏兮兮的小孩从他们身边窜过,撞到了他的靴子,他望着那孩子做着鬼脸远去的身影说道:“那些都是你的东西,没有一样真正属于我。我要别人永远夺不走的财富,我要变成最有钱的那群人,我永远永远也不要再回到贫民窟里去了。”
“所以请让我去尝试一下吧,没有人比我更想得到钱,而我确信只要我登上那艘船我就一定会成功。”
知道了莉迪亚的下落,海瑟尔吹着海风,心里的烦躁消散了不少。莉迪亚大概率是被诈骗过来的,只要能把她安全的带回家,就该轮到该死的威克汉姆付出代价了。
直到头顶上多了一片阴影,遮挡住大半的阳光,海瑟尔抬头一看,只看见兰开斯特一个人了。
她伸了个懒腰,问道:“你放他走了?不怕你姐姐到时候怪你没拦住他?”
兰开斯特沉默的看着码头来来往往的船只,好一会儿才说:“她不会,因为她自己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这里着实不是谈话的好场地,甚至不如朗博恩随便一条安静的小径,不过他看起来实在有些消沉,海瑟尔仰头看着那张略显憔悴的俊脸,暗叹自己母性泛滥。
她站起来,把石头让给背后的人,按着他坐下,又转到正面背着阳光看他。
“那你为什么低落?我能看出来西奥多不适合做法官,他擅长交际,出海说不定真能做出一番事业。”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