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沉声道:“今日这里,不仅是你们给皇帝埋下的陷阱,也是太子给你们设的陷阱,如果他们都没有死透,你们就是白白送命。”
裴折玉紧抿着唇,凝望着谈轻,面色有些难看。
那少年挠了挠头,看向燕一,后者也是一脸凝重。
便在这时,谈轻来时的谷口方向探路的人背着箭囊奔来,单膝跪下,急急回禀道:“主子,那五百兵马停在谷外三里,没再近前!”
几人脸色微变。
果真如谈轻所言,太子不敢进峡谷,谈轻其实也是在赌,赌谈淇上辈子知道多少。到此刻,他可以断定,谈淇和太子都知道这峡谷里面被埋了火药,太子还没有蠢到为了救驾不顾自己性命跑进峡谷来。
也是巧了,后脚大觉寺方向的谷口那边就传来马蹄声,是与裴折玉的人一般打扮穿着黑衣蒙着脸的人骑着马奔来,近了几人面前,那人利落下马:“主子!皇上已经带人离开大觉寺,离峡谷还有八里地!”
那人说着匆忙上前跪下,欲言又止,“不过……”
裴折玉刚被训了一顿,见探路的斥候回话支支吾吾,眼里闪过一丝厌烦,“还有什么事!”
那斥候忙道:“回主子,情报有误差,皇上身边不止有三十名大内侍卫,暗处还有暗卫,属下不敢近前惊动,但估摸着,暗处的暗卫不会比明面上的人少,而在山外,远远看着还有大批兵马在行进……”
他话中多了几分迟疑,“属下也不知那兵马是从何而来的,但看方向,正在往峡谷中来!”
“你怎么不早说!”
燕一没好气地骂了斥候一句,面上紧绷起来,“殿下,皇上身边果然带的人果然比先前的情报要多,再加上太子的人,如此一来,即便我们在此地埋伏占了地利,还埋了火药,也未必能够顺利杀死皇帝!”
“更别提……”
燕一能想到的,裴折玉自然也能想到,看到裴折玉脸色阴沉下来,燕一又偷看谈轻一眼,还是没忍住提醒裴折玉,“殿下,若是只有皇上那些暗卫,我们或可拼死一搏,可如今正如王妃所言,太子果真带了一千精兵两面包抄我们,我们必败无疑!”
哪怕事实正如自己所说那样发展,谈轻此刻也高兴不起来,“你们败了,那就是白白送命。时间不多了,现在不走,大家都走不了!裴折玉,你还年轻,不要意气用事,白白赔上那么多人命,白费多年隐忍!”
裴折玉捏紧拳头,没有说话。
谈轻都替他着急,“没有时间了!裴折玉,你再固执下去,将来就都没有机会能报仇了!”
裴折玉却道:“送王妃走。”
谈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折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固执,是想死吗?”
裴折玉深吸口气,用力甩开他的手,低吼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看向谈轻,漆黑的丹凤眼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与狠戾,但在与谈轻视线相触时,他很快别开脸,颇为头疼地扶着额角,脚步沉重地往谷口走去,声音听去有些冷硬,“派人送王妃走,剩下的人,回去埋伏!”
谈轻扶住酸痛的胳膊,快步追上,“你不走,我也不走!裴折玉,你有胆就要死一起死!”
裴折玉斥道:“来人!带他走!”
话音落下,果然有人从暗处走出来,足有十几人。
谈轻面露防备,往后退去。
“我是王妃,你们敢?”
裴折玉见他们迟疑不动,回过头来冷斥一声——
“带他走!”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燕一面色决绝地走了出来,下一瞬却跪在了裴折玉面前,“殿下,王妃说的对,这里就是个圈套,我们这些人死不足惜,可是殿下不能白白折在这里,还请殿下尽快带着王妃离开此处!”
谈轻本来还以为他是来抓自己的,差点就想跟他动手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也是一愣。
裴折玉也有些错愕,“我让你带王妃走,你反倒叫我带王妃走?燕一,你太过放肆了!”
燕一暗叹一声,垂头劝道:“殿下,时间不多了,您和王妃快走吧!殿下,王妃说的对,您现在还年轻,可是皇帝已经老了,您还有很多机会,您今天执意留在这里只会白死,白白做了助太子继位的垫脚石啊!”
他说着俯身拜下,沉声道:“请殿下带王妃离开!”
裴折玉冷冷盯着他须臾,燕一始终没有改口,裴折玉面色越发冰冷,看向其他人,“将燕一拿下!其他人,即刻护送王妃回京!”
谈轻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道:“你威风,自己娶进门的王妃,怎么不自己送?你就这么想死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就这么着急吗?在我看来活人比死人重要,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做想做的事!”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面色微变,更不好碰他了。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收了刀剑,缓缓跪下来,“此地危险,请殿下即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