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万春听到诸葛春秋的话,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杜野的数据模型,那双沉静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涌得更甚。忧虑、无奈,最终定格在那丝微妙的庆幸上。她庆幸诸葛春秋选择了这种冷酷但有效的处理方式,没有直接开除杜野;更庆幸的是……杜野身上爆发出的那股狠劲儿,那股不顾一切守护重要之物的决绝,让她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同样倔强、同样为了守护重要之物可以拼上一切的……陈舟。
……
经历了宿舍的血腥冲突,集训队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再没有人敢把杜野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何让事件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明面上的挑衅。但与此同时,一种更深的孤立如同无形的屏障,将杜野彻底隔绝开来。没人再敢惹她,但也绝没人愿意靠近她。训练时没人同组,休息时没人交谈,食堂里她的座位周围依旧空着一圈。
杜野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她所求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战友温情,她需要的是变强的时间!少了无谓的干扰,她反而能更专注地投入到自己的地狱训练中。白天跟着诸葛春秋的魔鬼课程榨干每一丝体力,晚上,当基地陷入沉寂,她便会独自一人前往空旷的训练室加练。汗水浸透训练服,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只有冰冷的器械和镜中那个眼神越来越坚毅的自己作伴。
这天深夜,杜野像往常一样在训练室挥汗如雨。她刚完成一组高强度的负重深蹲,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直起身,抹了把脸,正准备走向沙袋区。
训练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杜野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的,是穿着迷彩服、手里拿着保温杯的木万春。她似乎是刚结束医务室的夜班,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看到杜野在里面,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四目相对。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称呼,毫无预兆地从杜野干涩的喉咙里滑了出来:
“木……木姐姐?”
声音不大,在空旷的训练室里却异常清晰。
话一出口,杜野瞬间僵住!一股强烈的尴尬和懊悔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怎么会……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个称呼?!
她慌忙低下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声音变得干涩而局促,试图补救:“对……对不起,木、木少校!”
木万春显然也愣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汗水、狼狈不堪却又因为失言而窘迫得几乎要缩起来的年轻alpha,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涟漪。那里面有惊讶,有一闪而过的刺痛,或许还有一丝被这个久违又突兀的称呼勾起的、尘封的记忆碎片。
但很快,那复杂的情绪就被她惯有的沉静温和所覆盖。她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包容的微笑,对着杜野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没关系,你继续练。” 说完,她并未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训练室,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门轻轻合上。
杜野却依旧僵在原地,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巨大的尴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恼席卷了她。她宁可现在立刻去跑一个十公里武装越野,哪怕是爬着回来,也不想再面对这位木少校了!
木万春是谁?她是姐姐陈舟的前女友!虽然杜野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姐姐当年做得有多绝情,她是有所耳闻的。据说……木万春甚至为姐姐流过产……这其中的纠葛和伤痛,根本不是她这个局外人、甚至还是“加害者”一方家属所能想象的!
现在倒好,自己不仅撞到了这位“苦主”,还脑子抽风喊了声“木姐姐”!这简直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杜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懊恼地抓了抓汗湿的头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感觉比刚才完成极限深蹲还要疲惫百倍。柠檬海盐的信息素因为情绪波动而有些紊乱地逸散出来,带着青涩的酸涩和一丝……无地自容的味道。
自从那晚在训练室脱口而出“木姐姐”后,杜野就陷入了巨大的尴尬和一种近乎负罪的焦虑中。她开始有意识地回避每天下午必须去医务室进行的例行身体检测。要么借口训练加练拖到医务室关门,要么掐着点去发现木万春不在才敢快速完成检查,实在躲不过去就硬着头皮进去,全程低着头,像受刑一样迅速完成流程,然后逃也似地离开。
这种刻意的回避持续了几天,杜野本以为能一直糊弄过去。然而,她低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医务官,尤其是一位经历过人生巨变、心思细腻的医务官的观察力。
这天下午,体能对抗训练刚结束,杜野正混在人群里,准备像往常一样悄悄溜走。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穿透了操场的喧嚣:
“杜野少尉。”
杜野身体一僵,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她缓缓转过身,看到木万春少校正站在训练场边缘,蓝黑相间的迷彩服有着干净利落,沉静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请跟我来医务室一趟,你的例行检查还没做。”木万春的语气依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