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习武与会客,第三进院是将军与小姐的住所,最深处是孙嬷嬷和乳娘、婢女的住处。
沈鲤随丫鬟穿过月洞门,途中见到几个洒扫的丫鬟,不经意瞥过,见她们都生得干净清秀,不像是寻常粗使丫鬟。
她旋即想到方才孙嬷嬷所说,将军尚未娶妻,暗自嘀咕,难不成这周将军是个极为好色的?
对这个周将军,沈鲤略有耳闻,从前庐阳府曾出过几个状元,将军倒是少有,更别说是他这样的少年将军。
听说他是因救驾有功,受了伤,圣上才允其荣归故里,任庐阳知府。
只是不知这小姐的生母是谁?为何不曾与将军成亲?
胡思乱想间,丫鬟已带着她来到了住所。
这是一间宽敞厢房,床、椅、桌、衣橱皆备,她与乳娘宋氏同住一处。
此时,宋氏正在前院中照看小姐。
收拾好床铺衣物,沈鲤换了衣裳,随嬷嬷一道去见小姐。
穿过院门,越走越是暖和幽静,沈鲤不禁疑惑,这寒冬天气,这股子热气是从何处来的?
孙嬷嬷眼角余光瞥到她的神色,淡声道:“前面便是小姐的住所,将军怕冬日寒气伤到小姐,便让人将后山上的温泉水引下直通入府,屋里又烧着地龙,因此才暖气袭人。”
沈鲤恍然,不禁想,这周将军不惜花费这么多银子,真真是溺爱小姐。
她心下一凛,需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比及热气更浓,两人也来到了小姐房前。
暖帘被小丫鬟子掀起,沈鲤随孙嬷嬷进了屋。
她悄悄抬眼打量四周,见房中布置雅致,缠枝八宝香炉焚着淡香,熏笼旁放着一张小榻,铺着柔软缎子小褥,榻上散落着几个小玩意儿,有拨浪鼓、陶响球,和两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
不远处,一个体态丰润的妇人怀抱婴儿坐在椅上,正轻晃身体哄着她玩。
孙嬷嬷笑问:“小姐今日吃奶可好?”
宋氏忙欠身回道:“禀嬷嬷,小姐吃得不太多,想是有些困倦了,我哄她顽一会子,待会儿饿了再喂她一回。”
孙嬷嬷颔首:“正是,小姐若是不愿吃万不可勉强,着恼了使她哭闹,被将军听到了又要担心。”
“是。”
“这个是新来的乳娘沈氏,以后你们一同伺候小姐。”孙嬷嬷指着沈鲤,“在府中你们是小姐的乳母,身份比寻常仆从尊重些,但且记得,专心照顾好小姐,切不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两人忙道:“是。”
孙嬷嬷见她们乖觉听话,自起身去忙,她虽是嬷嬷,但实是将军府内正儿八经的管家,因曾对幼年孤贫的周将军多加照顾,这才有了今日的造化。
沈鲤先是到熏笼边烤了烤身子,驱散周身的凉气,这才来到小姐身边,好奇地看着襁褓中稚嫩的婴儿。
小小的脸,雪白粉嫩,微微张着的嘴巴小巧可爱,头发黑乌乌的,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圆溜溜的像两颗黑宝石,直盯着她瞧。
沈鲤的心似是突然被什么给撞了一下,莫名地眼眶发热,她愣愣看着小姑娘发呆。
须臾后她回过神,笑着夸赞:“小姐长得真是漂亮,才这么点儿大的人就一副美人胚子,想必她娘亲定是个美人。”
宋氏低声道:“万不可在将军跟前提及小姐的生母,惹他不喜。”
沈鲤忍不住问:“为何?难不成将军厌恶小姐的母亲?”
宋娘摆了摆手儿,“那就不晓得了,只是我来府中一个多月了,从未听过小姐生母的事,将军虽疼爱小姐,可有时常看着小姐出神,那神色瞧着……”她轻叹一声,“似是有什么难言的痛楚。”
沈鲤心中惊讶,忙噤了声。
之后半日她专心哄小姐玩耍,待到晌午,宋氏喂小姐吃奶,沈鲤在一旁看着,不由地红了耳尖。
宋氏见她躁红了脸,笑道:“你面皮也忒薄了些,孩子都生养了,怎么见人喂奶还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