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川在家里是幺儿,跟人下棋玩樗蒲或者别的什么投壶斗鸡,总带了一丝争强好胜,偏他在小道上也精通,所以温兰殊也不怎么跟温秀川计较,这样的家庭养出这样的人你说你找谁说理去呢?从小周围人就是“他还小你让让他”,自然而然就不会让别人了呀。
萧遥用靴子勾了勾温兰殊的腿,又蹭了蹭小腿肚,不动声色。
温兰殊掐了把萧遥的大腿,萧遥只能抿嘴掩饰,最终没忍住破功,笑得停不下来。过午的太阳暖洋洋的,谢藻和温兰殊已经乏了,可能年纪到了,午间不小憩是真的难受,一杯酽茶也不顶事。倒是温秀川,数完钱就对萧遥挑了挑眉毛,“萧九郎,来一局?”
谢藻心想虽然刚刚尴尬但温秀川你他妈不至于吧你知道萧遥是谁吗?那是你……谢藻迅速在脑子里捋了捋关系——
那是你叔的政敌的门生的外甥!
不过温秀川这脾气也确实是,站哪儿都不重要反正是个游手好闲爱玩的二傻子,卷子不自己批让学生批,还是崇文馆那群权贵子弟,谢藻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想来揣度温秀川了。
萧遥迎着温秀川期待的目光,挑了挑眉,“好啊。”
谢藻:“?”
温兰殊泼凉水,“萧九,你别折他手上,我可是输得倾家荡产,全长安谁不知道温十六是个散财童子,温十七是赌怪降世。”
萧遥心里美滋滋的,这温兰殊是担心他呢,“是吗,那试试看吧,我也粗通此道。”
此刻萧遥和温兰殊在温秀川看来就是上好的钱包,不为别的,这些人比他厉害,要么能考中进士,要么能和那群平时怎么也见不到的人打交道,萧遥还当过一军兵马使,哼要是能在樗蒲上扳回一头那可真是扬眉吐气。
于是温秀川自信满满,摇着竹筒,一手将两个颜色的八匹“马”全部放回原位,又将一吊钱放在旁边当做是彩头,“萧九郎什么彩头啊?”
“呃。”萧遥拿起自己的钱袋子放到一边,顺手拿了一个蜀锦香囊,“这些吧。”
“你这是孤注一掷?”
“嗯,一局定乾坤,反正,马上琼琚之宴就开始了,我不想耽误时间。”萧遥礼貌笑笑。
温兰殊心想这萧遥真是个不怕的,旋即握着萧遥的手臂,“你后悔还来得及。”
说着又用眼神暗示,意思是说,你赢得了柳度但不一定能拿捏温秀川。
萧遥耸了耸肩,“别那么紧张嘛子馥,玩一玩,不会有什么事的。”
温秀川的自信无以复加,他自认已经钻研透了樗蒲的玩法,于是让萧遥先投,萧遥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二人就开始交互掷樗蒲。尽管萧遥得了先手,温秀川的“马”还是一路遥遥领先,萧遥则尾随其后。
温兰殊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萧遥在控制掷出来的点数。樗蒲是根据颜色来定点数的,萧遥能控制点数,所以即便先手,也能跟在温秀川身后,不远不近……像是在学习温秀川排兵布阵的方式。
很奇怪。
樗蒲的高手都会避免入坑,又或者几个“马”连在一起走,萧遥和温秀川都不例外。终于,在温秀川送走了自己两匹“马”,最后两个连着的“马”距离终点还有三个点的时候,萧遥掷出了“卢”!
温秀川傻眼了。
即将到终点的两匹马,就这么被萧遥反超了?这个“卢”来得可真是及时雨!
温秀川一拍桌板,“你出千!”
萧遥举起双手,掌心里什么也没有。温秀川其实并不知道出千的方式,他掌握的只有概率,不仅预测自己还预测对方,通过概率来预测哪匹马往前好,哪匹马能避免被对方打回去,而在萧遥掷出“卢”前,刚刚掷出了一个“雉”!
相当于……你有俩孩子,俩孩子都考上进士,还都是一次就考上。
温秀川本来该稳赢的,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只要往前挪动三个点,他就赢了,万万没想到萧遥掷出了“卢”。
他扒拉着萧遥的手,什么也没发现。赌局结束,萧遥剩下的“马”全部到达终点,温秀川的马打回原点,遥遥无期。
萧遥笑嘻嘻地把钱都拢到了自己跟前,“谢谢啦,愿赌服输哦。”
温秀川怅然若失,“不可能,怎么会,不会的……”
谢藻悄悄在他耳边说,“你不知道萧九在西川行营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温秀川:“?”
“你怎么不早说!”温秀川气得就要打谢藻。
谢藻捋了捋胡子,“年轻人啊,需要受点挫折,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消一消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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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秀川这下自闭了,谢藻说逛了一下午不去凑琼琚之宴的热闹,年纪大了想清静清静,因此只剩下了温兰殊和萧遥。
二人并排走在街上,温兰殊真没想通,“你怎么回事?”
萧遥洋洋得意,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都给了温兰殊,“听声音听出来的。你不知道,打仗都得学,听声辨位,再加上军营里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