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
“对了,大外孙。”司空云往一只脚刚登上马车,又退了回来,从怀中取出个大红荷包,塞到戚暮山手里,“姥爷其实准备了压岁钱的……哎!拿着!这么多年都没给过你,姥爷心里怪内疚的。”
一向给别人发红包而鲜少收红包的戚暮山哭笑不得,拉扯道:“姥爷!我都二四了!”
“二四就二四,没成家前都还是小孩。你要是不收,就让这小后生代你收了。”司空云往回首朝江宴池一抬下巴。
正准备看戏的江宴池闻言惶恐,赶紧用眼神向戚暮山求救,不知是听自家主子的话,还是听主子长辈的话。
然而见司空云往势必不给出红包就不动身,戚暮山终于还是收下:“那晚辈就祝姥爷新年快乐了。”
司空云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戚暮山肩膀,说:“压岁钱压岁钱,是要祝我们山儿长命百岁的。”
戚暮山拿着还带点余温的红包,目送马车驶出一里地,便拢紧了裘衣,转身离开郡主府。
这里曾经住着他的娘亲,如今埋着他的娘亲。
-
正月初四的长街静悄悄的,沿街的酒肆铺子只有几家仍在经营,但许是饭点未至,并没多少食客。
货郎的吆喝声回响在空巷深处,很快又愈发飘远。
戚暮山走着走着,忽而发觉这附近有些异常安静,不禁放慢脚步,打量起周遭景致。
目之所及一片白茫,像是有人特意提前清了道。
这阵仗,颇有寻仇来的意味。
戚暮山不紧不慢地前行着,要说现在他和谁仇怨最大,那只能是……
“哦?戚侯爷?真是巧遇。”
墨如谭忽然街角拐出,挡在戚暮山路前,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戚暮山早有预料,头也不抬便十分自然地侧身绕道,与他擦肩而过。
墨如谭冷笑一声,转过身跟了上来:“侯爷怎这般无情?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打?”
戚暮山立马从善如流道:“啊,原来是福王殿下。”
却没正眼看他,就连步伐也一刻不停。
墨如谭倒不恼,侧头盯着戚暮山:“侯爷这是从哪来,为何没让你身边的那位公子驾车?”
戚暮山道:“这里是官道,本侯想怎么出行,就怎么出行。”
“哦,这个方向……”墨如谭故作思忖,装模作样回头望了眼街道尽头,“是从岁安郡主的故居来的吧?那位姓江的公子,应是去送文国公了吧?”
戚暮山缄口不语,显然是默认了此番猜测,这令墨如谭不禁笑意更深,继续道:“今日廷议侯爷好手笔,声东击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赈灾大权独揽给了瑞王,叫本王的门客可以安心过个好年了。”
“是吗?我也没想到文国公会出现呢。”戚暮山偏过头,冲墨如谭扬起嘴角,笑容狡黠,随即收回视线望向远处一道正缓慢靠近的身影。
“可有没有文国公出马,都不会影响侯爷的计划,不是么?”墨如谭突然加快步子闪身站到戚暮山跟前,拦住他的去路,语气陡然低沉,“六州通衢,运河贯通南北五大水系,林州在陛下心中的轻重,想必你比我还清楚,靖安侯。”
“殿下误会了。”戚暮山听出他以为今日昭帝的态度,是受人打点,不由极轻极快地笑了一声,“微臣从不食言,那时在林州应允殿下的,我只字未提。但殿下扪心自问除了那件事外,就没其他亏心事了么?”
林州作为国库税收的重点地区,自然而然会引发出其他的“产业”,这点墨如谭与昭帝都心知肚明,但也正因昭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墨如谭才敢逐步得寸进尺。
然而赈灾廷议上,昭帝却一反常态直接否决了福王的谏言。
单凭瑞王党在朝中的势力尚不能碾压福王党,除非瑞王先手与昭帝达成某种共识,又或者昭帝已知晓隐情。
墨如谭深知,无论哪种可能,都离不开一个人的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