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福悄声:“师叔我俩不是住一百块的招待所吗?”
王奉虚踹了他一脚。
“可以,”龙竹被对方话里的“休息”两字打动了,果真将麻袋交给了他们:“住宿就算了,我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她钻进车子,又指着前面凉凉地补充了一句:“把你的符撤了。”
王奉虚腆着笑脸,牵起袖子,做了个当空劈开的动作。
远处一张无形的符顷刻碎成两半,被连起来的巷头街尾霎时恢复如初。
小车油门踩到底,转瞬只剩一个小黑点。
“师叔,为啥不让她载我们一程?”王天福指了指麻袋:“咱们咋回去啊?”
王奉虚揉着太阳穴:“你连她是啥玩意儿都不知道就敢上她车,嫌命长?”
王天福还想说话,王奉虚神色一肃,拿出腰间挂着的八卦镜看了看:“估计是异管局的来了。”
“可不能被他们抢人,尾款还没收呢,”他三两下把麻袋系好留了个气口,利落扛身上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走,抄小路!”
王天福哭丧着脸跟他跑:“纯用跑的啊?”
王奉虚眼睛一斜,看见路边停着辆大红色火三轮儿,计上心头蠢蠢欲动。
王天福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师叔你……?”
“上车!”他果然把麻袋往三轮儿后座上一扔,坐上去熟稔地放手刹捏离合点火!
三轮像点燃的炮仗那般嗖地窜出去老远。
“怕什么,回头咱又不是不还。”王奉虚道袍袖子鼓着风,理直气壮地无视师侄谴责的眼神。
“师叔……”王天福忽然猛地拍他肩膀。
“干啥?”
“刚刚引来怪东西了……”
刹车在地上曳出一道焦黑的痕迹,王奉虚一只脚放下来,扭头看向四周漆黑的暗巷缝隙。
不一会儿,一个高挑的人影幽幽浮现在其中,就这么静默地杵在那里。
王奉虚脸上露出个晦气的表情。
他单手捏诀,几根钻出地砖的野草忽然疯狂生长起来,不一会儿便攀附到人影上,将其勒得四分五裂。
脑袋骨碌碌滚到了王天福脚边,竟没有一滴血。
看着是张普通的脸,嘴角上下却缝着几针红绳,像线头扯开了的布娃娃。
王天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把那头踹出个抛物线,掉进了大垃圾桶。
王奉虚还站在原地:“还没完,听将一般有四个。”
说着,他不耐烦道:“出来!”
三个影子便晃悠悠或走、或爬出现在左右暗巷中。
他们穿着寻常,性别年纪不等,唯一相同的是,这些“听将”都被红线缝着嘴,有的寥寥数针,有的密密麻麻,整张嘴都快无法张开了。
“是人吗就出来晃悠,”王奉虚拍了师侄脑袋一把:“别闲着,你也该出出力了。”
王天福这才捏诀,施展了五行术的火法。
几簇赤色带金边的火焰猛然从方才拔高的野草里腾出来,两个怪人倒下,爬着的那个跳起来,往三轮边跑,却被灵活的火舌几口舔了个焦黑,啪嗒掉在地上变成碳灰。
“当心车啊啊啊!”
王奉虚几乎破音,几株植物猛地钻出来缠绕保护住三轮后座的麻袋,但车头因为离火光太近,已经融化成软塌塌的蜡油了。
王天福心虚:“抱歉师叔,没收住劲儿。”
“姓陈的你自己背回去!”
“怎么这样,我还没成年啊!”
……
二人吵嚷着带着麻袋离开。
黑暗中,墙边大桶突然无端倾倒,散落出一地腥臭的垃圾。
一个圆滚滚的人头钻了出来,仔细一看,人头口中竟探出几根手指,依靠指节的动作,怪异瘆然地“行走”着。
黑灰里有些没烧干净的肢节,七零八落不知属于谁,此刻都缓缓汇聚过来,人头将断手吐出,忙碌地拼凑出一具新的、残缺不全的身体。
这具凑合体往某个方向转了转脑袋,缓缓爬在墙身上,像蜘蛛般隐入阴影中。
与此同时,一队训练有素的人无声息包围了惠安小区。
他们穿着较为贴身的蓝黑制服,衣襟上绣着钴蓝雷纹,携带的装备奇奇怪怪,并非寻常警备人员。
“是这里?”
浅发女生嚼着泡泡糖,拿着手机摆弄:“导航有延迟,最近只跟到这里。”
说罢,一行人往楼上去,期间手机传来煞有介事的电子音:“功德地图为您导航!直行上楼,302房有灵力活动迹象,识别到活人4位,死人0位,目前无危险因素,可安全准时到达!”
“跑了?”有人皱眉:“没死人啊。”
女生松了口气,吹的泡泡破了,啪地粘在唇边:“那不好事嘛,赶紧的吧队长。”
几个人陆续开门,房间墙漆灰绿灰绿的,将整间屋子都染上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