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换药。”
那时他身上刀剑上纵横交错,说一句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祁昀垂下眼睫。
姜时雪默认他允许了。
她轻轻撩起他的衣裳,挽起裤脚。
红肿不堪,深处泛着紫痕的双膝暴露在眼前。
姜时雪的手还挽着他的衣裳,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祁昀手背上落了一点水痕,初时滚烫,很快便凉。
她……哭了。
第77章
祁昀眼角一跳,心口泛起细密的疼。
他抬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但姜时雪率先蜷起手胡乱抹掉了脸上的水痕。
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祁昀认真看着她泛红的眼:“阿雪,不疼的。”
姜时雪嘴唇抿得紧紧:“你又不是会石头做成的人,怎么会不疼。”
她起身,取来旁边的药箱,先仔细擦拭伤处,再敷上药贴。
清凉之感渗入毛孔之中,丝丝缕缕,似乎也包裹住他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姜时雪坐到一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祁昀眼睫微动,先开了口:“我做这些,并无胁迫你留下之意。”
姜时雪被正中心事,她手指上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气,将裙摆揉皱。
他的声音变得干涩,仿佛许久未被拨弄的琴弦,发出喑哑嗡鸣。
“一年之后,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尊重。”
姜时雪双臂绷直,背脊也变得僵硬。
她很想开口辩解些什么,但话到嘴边,都变得苍白。
“姜时雪。”他忽然认真唤她。
姜时雪抬眸。
灯火飘忽,他的脸颊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那双眼眸清冷幽深,如同百尺寒潭。
“这一年不是束缚,东宫……也绝不是牢笼。”
姜时雪回望他。
片刻后,她轻声说:“好。”
***
翰林院今日忙到很晚。
下值时同僚皆叫苦不迭,有人提议:“明日休沐,我听说百花阁新上了一批新酿的杏花酒,诸位不若一起?”
众人皆有些意动,今日整理文籍,腰酸背痛眼睛都花了,正适合解解乏。
几人一拍即合。
同僚拍了下宋观澜的胳膊:“怀瑾,你也去?”
宋观澜原本不爱饮酒,但入官场后,也学会了薄饮三分。
他笑道:“自然。”
众人赶在下钥前出了宫,正好撞见一个管事在打骂车夫。
车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马车中传出一道疲惫的声音:“老钱,不要耽搁时间,速速回府。”
几位翰林对视一眼,听着声音,乃是程太尉啊。
狭路相逢,几人颔首见礼。
管事赔笑:“让各位大人见笑了,这车夫不仔细当差,鸟雀落在马车上也不知道赶,腌臜物弄脏了我家大人的官袍。”
原来如此。
几人随口指责了几句那不通人性的鸟雀,见马车里的程大人并无交谈的意愿,识趣离开。
百花阁不远,众人打算步行前往。
宋观澜垂首走在后方,听同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程大人瞧着心情不大好……”
“那能好吗?我听说圣上原本要把他女儿指给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拒了。”
“嚯,那难怪,原来还真有这事,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
“你们说太子殿下为何要推拒这么好的亲事?程家清正,简在帝心,那程姑娘又是个品貌兼得的,不正是未来中宫皇后的大好人选?”
“此言差矣,程姑娘虽长相端庄,但太子侧妃更如皎月生辉,况且太子殿下和侧妃感情甚笃……”
“那纪兄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是为了侧妃才拒了这门亲事?”
“江大人不过官居四品……”
有人咳嗽了一声,及时打断:“诸位诸位,百花阁就在前头了。”
都是入仕之人,心思百转千回,众人自然不再谈论此事。
只是心中纷纷琢磨起太子此番举动释放出的信号。
江家……那的确是布衣出身,并无祖荫。
若将来太子当真继承大统,这中宫之位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