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在家里朝她发脾气之后,这个孩子总会安静地爬上她的膝盖,给她送两块糖果,也不说话,眼神里也没有怜悯或害怕,只是安静地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妈妈,吃糖。葡萄味是我的,草莓味是哥哥的。”
叶桐握住她的手指。
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了,不是说赵梧树恢复态势很好吗?
“好好复健,配合医生,你一定可以继续说话的,知道吗?”
朱玉蝶卸掉了美甲,她温暖的手指描摹过叶桐的眉眼,叶桐的长相与赵家人没有一点相似的特征,和她也不像,可是这个孩子已经叫了她十多年妈妈。
她哽咽着说:
“付垒决定送你出国。你知道你爸爸的性格,如果不送你出去,他就会送你哥哥走,他不会让你们俩个继续待在一起的。……到了国外,你仍然会接受最好的治疗,外国的医疗水平也很先进,一定会治好的。”
叶桐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
“不要哭,桐桐。”
朱玉蝶难以忍受地抱住叶桐,擦掉他眼角滚烫的泪珠,
“妈妈向你保证,你到国外仍然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你可以读最好的大学,我们会给你一大笔钱,也会找医生医好你,到时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天高任鸟飞,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品行,早晚能成大事,只是,只是不要再和梧树见面了,答应我好不好?”
叶桐不再看她,眼神失焦地盯着天花板,只是眼角滚烫的眼泪和颤抖的手,暴露了一个才17岁少年的情绪。
“如果不送走你,无论到中国的哪个地方,赵梧树都会想法设法找到你,但也一定会被他爸爸发现,最终只能送赵梧树出国历练。”
朱玉蝶把血淋淋事实告诉叶桐。
从孤儿院到赵家,还没成年又要被送到到万里之外,叶桐是没有家的孩子。
他才17岁,叶桐又要在自己和赵梧树之间抉择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用手指了指自己。
妈妈,让我走吧。
他本来就不属于赵家,只因为赵梧树才暂居在一个屋檐下。
朱玉蝶在那个瞬间明白了叶桐的意思,她抱住叶桐,心脏绞痛:“对不起桐桐,对不起。”
叶桐用手写板:我想见他最后一次
朱玉蝶痛苦地摇头,“抱歉桐桐,你们不能再见面。”
叶桐固执地抓着手写笔,目光里凄惨祈求,朱玉蝶别开眼。
“如果他知道你因为他不能说话,他再跳一次也不会让你出国的。”
叶桐知道朱玉蝶说的是事实,愧疚会压倒赵梧树。
可他只是想再见赵梧树一面,
不见赵梧树,只是见哥哥也可以。
为什么一周多之前他们还走在二中校园里,吃完晚饭可以悠闲地欣赏校园长廊下粉紫色的烟霞,还约好要怎么过这个小长假,怎么转眼间,连和赵梧树说话都做不到了?
他怎么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所以当时我追去机场找他,他不是不愿意理我,是说不出话,对吗?”
赵梧树问她。
“是。”
朱玉蝶已经说了这些过往,索性都承认了。
赵梧树感到四肢发冷,浑身充斥着无力感。
按照他们的约定,赵梧树把热搜撤掉了。
朱玉蝶看着赵梧树难受的样子,她也不好受,她被逼着回归五年前的经历,心里叹了又叹。
两个人都憋闷无言,对坐在两边。
她如今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分不开赵梧树和叶桐的,两个孩子也不再受家庭掌控。
当初逼得两个孩子又残又哑了都止不住他们的感情,何况现在羽翼渐丰。
赵梧树手机铃声响了,朱玉蝶看见他备注的是宝贝。
赵梧树深呼吸了一口气,咳嗽两声,确保自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不会被叶桐敏锐察觉。
“喂,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桐在家里闲得扣手指甲。
赵梧树难道不知道他没多久就要走了吗?还不知道早点回来,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