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事情会来叫她的,这会儿只管收拾屋子,稍微坐会儿。
他们依旧沉默着。梁彦好往前走了两步,推开门,狭小的屋子一览无余。也不是那么小的,至少比他们租住的要大一些,可对于没有亲密关系的男女来说,小。
怎么睡,怎么洗漱,如何避嫌。他们过去的两日居然都没认真想过,直到共同踏入封闭空间的这一刻,才意识到好像做了看起来出格的事情。
“……我没法睡地下。”梁彦好有自己的固执,尽管家道中落,也接受不了吃得差、睡得差,“我也不能叫你睡地下……”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面红。显然听起来不像话。
“你能接受合衣同睡么?赵哥若是问起来,我负全责。”
女人点了点头,补充道,“但你得睡里面,我这段时日肚子太大了,频繁起夜。”
无论是暧昧、尴尬,原本没有的东西,一下子涌进这个小房间,叫坦荡的二人短时间没办法看向对方。才迈过门槛,就一左一右往两个方向去了。
女人往左,带着包袱去收拾床铺与柜子;男人往右,找了张坐几坐下,背对着她耐心等候。
一般像这种夫妻俩一块儿住家的,都会给安排单独的工作。男人住干外院的活儿,搬东西,守门,或者砍柴烧柴火,女人则负责内院,做饭洗衣,服侍当家的夫人。
梁彦好根本不懂这些,他真当自己一日十二时辰都会在这间小屋子里待着,只需一心一意盯着她,跟着她跑呢,哪知道坐几还没热乎,就有人来喊他。
“章娘子她夫君,跟我出来吧。”
“什么?”梁彦好从坐几上一弹而起,连忙回头去看章絮,悄声问,“我该跟他去么?你会不会有危险?”
女人从床铺上爬下来,领着他往屋外走,出声问,“去做什么?是不是安排活儿了?我男人体弱,不中用,太要紧的活儿怕给夫人弄砸。”
“娘子不是给夫人做饭么?我们夫人就想,这采买食材的活儿干脆也一并交给你们。厨房里的老人有时候爱克扣人,又担心她们挤兑你,于是让我领着你家男人出去认认人,日后好办事。”
这可真不错了,章絮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家,扭头与梁彦好说,“去吧,不会害你,正好认认路。”
梁彦好平素指使人惯了,这会儿担心给人摆弄,往小院外面一看,脸色不由得发白,担心道,“我怕我弄砸,坏了
你的好名声。往日采买的事情也都是你帮我做的……”
章絮只有一个身子,总不能劈成两半儿,一半儿跟着他去,于是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吃了亏才好,能叫你长长记性。”
梁彦好没法,只得送了手跟外面人去,与她说,“累了你就先睡。”
男人走了,她在屋子里收拾了大半个时辰夫人才遣人来喊她。
定是屋里的大丫头,衣裳穿得都更精致些,喜笑颜开地闯进来,“章娘子,随我来吧。”
章絮对韩家的印象并不好,从男人们议论过的只言片语中,隐约知道这韩遂曾经投靠过羌人,还帮着那边唱反朝廷。所以尽管这夫人对她投以诚意,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与她们有太多的牵扯,打定主意办完事就走。
这么想着,她抬腿迈进了夫人的客堂,微躬身,朝坐于上席的女人想行肃拜礼。
夫人姓商,是金城有名之士的长女,嫁给韩遂不过半年,模样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十七八岁,身上所披红底的外衣上竟有部分是她从未见过的纹样。
章絮拜完礼,微抬头匆匆一瞥,便知其身世不凡,“奴婢见过夫人。”
“还以为你不肯来呢。”夫人朝她招手,让她往前走两步,接着道,“认识娘子也是出于机缘巧合,前些时日陪夫君宴请宾客,来人中有提到集市上的这个小摊子,说是外来的面生,有空前去照料照料。这件事原本与我无关,但我想着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不容易,就叫府上管事的去看看,能帮帮一把,没想到娘子深藏不漏,这才动了招进府里来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