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他魂牵梦绕了十年的脸赫然在侧,身体上的快感,和心理上的巨大满足相比,显得太过渺小和乏味。
那种感觉就像十八岁那个夏天,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看着通知书上的北京两个字,看了又看,摩挲又摩挲,回味又回味。
以至于彻夜难眠,只要想起来就会心脏狂跳。
而那个夏天曾经做不到的事
他们曾经有一张合照,是拍毕业照那天,闻确拉着他拍的。
那天拍完全班的大合照,给了半个小时和朋友拍合照的时间。
闻确刚一开始就被从程星言他们拽走,拍看上去就很傻逼的篮球大合照。
十几个人每个人都举个篮球,穿着一模一样的篮球背心,臭着脸站着。
闻确真想问问是哪位大爷设计出这一大作,十几个大小伙子搞得像幼儿篮球培训班的篮球宝宝。
不料下一秒大爷就来找他邀功,程星言用手肘碰碰他,露出颇为骄傲的笑容:咋样,你言哥设计得有没有nba全明星合影的风范。
闻确留给他一个看傻逼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傻、得、冒、泡。
靠!程星言听完如同受了巨大的打击,像刚流产的贵妃,悲痛地瞪了闻确一眼。
那张照片后来被郑云锁在柜子里很多年,再拿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泛黄。
但是回头再看时,再不会觉得傻气。
连同那个年纪所有的蠢事,都能一并称为青春,一笑而过。
那时应忻就站在不远处的凉亭下,看着闻确被一群男生推到c位,快门闪烁,老邓站在摄影师身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几个人的外套。
应忻觉得自己像一个旁观者,同样的一场青春,他只有看着的资格,没有拥有的权利。
对于闻确也是,他只有看着闻确的资格,却没有拥有的权利。
那天很冷,三月初,北风依然刮个不停。
风刮在应忻的背上,脸上,和心里。
他忘了自己站了多久,眼看着别的同学都挨着个儿拍照,他知道大家对他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也不愿意去自讨没趣。
就在老邓规定的半个小时还差几分钟时,应忻的肩膀突然被勾住了
他回过头去,闻确一只胳膊搂过应忻,提议:咱俩来一张呀。
厚重的黑框眼镜后眼睛闪动了一下,接着试探着地看向了闻确。
来呀。闻确伸手拽住应忻的手腕。
应忻至今犹记那双满是薄茧的手触碰他手腕的感觉,粗粝,又轻柔。
闻确并没有用力,却仿佛有着强大引力的傀丝,扯着他往前走。
和闻确曾经牵引着他走的每一步一样,吸引着他追寻。
对呀!老邓的声音也从不远处传来,你俩哥俩好不来一张?
他看向同学们自觉空出来的场地,耳边闻确的声音清亮又好听:万一以后我当了世界冠军,你还得拿这张照片出去炫耀呢。
于是,在第二十八分钟,摄影师的数码相机了多了一张合照。
那张合照最后打印了两张,一张被发到应忻手里,另一张搁在闻确空空如也的桌子上。
收到这样照片的时候,云禾已经彻底进入了夏天。
那时候,距离闻确爸妈急匆匆冲进教室,带走他所有的东西,也已经很久了。
从那之后,应忻再也没有见过闻确。
他把这张照片和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夹在一起,始终放那个老五斗橱里。
那张照片里,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
唯一的区别是应忻的校服拉得严严实实,中规中矩,脖颈处还露出一圈鹅黄色的毛衣领,而闻确的校服不伦不类地敞着怀,里面一件白色半袖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