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错落用处不同的亭台楼阁,布局雅致,空间疏密有度,阿吀是欢喜得不得了。
不过园林需要人打理,她们人手不够,只收拾出来几处屋舍暂做居住。
阿吀喜欢西处那观雨阁,两层小楼,兼有树景,窗明几净光线甚好。
她是一钻进去就不愿再出来,搂着毯子躺在二楼台子处懒洋洋地晒太阳,一睡就是一下午。
她不管银杏桑甜在干嘛,也不管陆裴竹叶在哪里赏景抚琴,更不管顾涯拎着另一麻袋要去做什么,她只管睡觉。
睡个昏天黑地饭都不吃水也不喝。
在错过了正月二十的晚饭与正月二十一的早饭中饭之后,顾涯面对一桌子菜就有些夹不下去。
他问银杏:“她为何不吃?要成仙吗?”
银杏摇摇头,语气安抚:“公子忘了吗?姑娘一向如此,精神差些的时候就是不言语不怎么用食的。虽说这几年这种情况少些了,但也不是没有。”
桑甜给自己盛着汤,接话道:“姐姐这般模样最频繁的时候是在你走半年之后,最长一次不声不响一句话不说都有半个月讷,不过我给她备着养身丸子,不用担心。”
桌子上四菜一汤,因银杏做得用心,可谓是色香味俱全,所以入口味道更是超乎卖相。
如此佳肴,她却连吃得欲望都没有。
顾涯食不下咽,看着陆裴坐在他对面,穿着个月白衣裳,吃东西吃得斯文有礼连动筷咀嚼都无丝毫声响,他就更吃不下去了。
筷子一撂,留了句我去看看她就走了。
桑甜哧哧笑:“我当着能忍多久呢,也就才四五日就受不了了。”
陆裴目送顾涯出了食厅,透过窗户见两只麻雀在池塘边叼啄饮水,他笑得清浅,声音煞是好听:“顾少侠与明媚姑娘感情甚笃。”
银杏回:“都是公子脾气好让着姑娘。”
桑甜回:“那当然我姐姐那么好个人。”
两人齐齐开口,意思相反,彼此说完互相看了一眼,桑甜朝着银杏皱了皱鼻子,又是各自不认同。
银杏有些小心翼翼地又给陆裴盛了汤水,语气些许紧张道:“那陆大人呢?可曾娶亲纳妾?”
陆裴已二十有五,怎么看都该是成了亲的年纪,可银杏就是不死心想要问,她就想听他亲口说。
竹叶听得在旁头低得都不敢抬,他恨不得把耳朵都堵起来,只管埋头吃饭。
陆裴接过银杏递来的汤碗,道了声谢后才道:“不曾。”
“为何?”银杏问得直接又期盼。
“并未遇见过中意的女子。”陆裴看向银杏,见其神色欣喜,含着提醒道了句:“银杏姑娘,你逾矩了。”
桑甜都替银杏觉着害臊,她拿眼尾去扫银杏反应,没想到人家并未觉得难堪。
银杏弯了嘴角,十九岁的少女目光澄澈也坚定地朝着陆裴坦荡荡地回道:“陆大人以后唤我银杏就是。”
这下是桑甜都不敢抬脑袋了,她被银杏那嫣然一笑搞得都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窗外檐下麻雀停落,借着冬日盛阳在桌子上影射出鲜活模样,瞧着教人也难免为这安宁感到惬意放松。
麻雀又飞走,飞去观雨阁扰了阿吀清净。
二楼栏杆处,阿吀正盖着那要来的白狐褥子躺在摇椅上睡着。她一头青丝不束披散在身前身后,多是着小袖衣裙的人自打遇见了陆裴,也开始穿了广袖。
还在冬日爱起了轻纱料子。
藕粉色袖摆淡得透得都能瞧见树景,却衬得人清雅恬静,即便阿吀长相偏向妩媚,也被减了明丽多了份清纯易碎。
顾涯觉着自己一定是被美色迷惑,才会认为阿吀此刻像盏易碎琉璃。明明他脖子上的抓痕还未完全消失,后脖颈的牙印结的痂还没落完,他怎么能心疼她呢?
连着五日没给他什么眼神,天天睡在别人马车,盖着别的男子用过的东西理所当然的人,也没让他同眠的人,甚至连他在这园子所住的屋子都是他自己收拾的,都如此忽视他了,他怎么能心疼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