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他。
之后的见面里,虽然没有过交谈,但是只要碰到都会点点头,算打个招呼,两个人是字面意思上的点头之交。
孟星回不太爱说话,不算孤僻,只是懒。
平时在公司也不怎么修边幅,黑白格子衫,黑框眼镜,头发凌乱,不怎么打理。
与隔壁航空公司总是光鲜亮丽的员工不同。
和华啟真正有交集,是很平常的一天。
前一天晚上他平常地加了一夜的班修改了一个不平常的bug,平常地只睡了两个小时,平常地挂着一双很大的黑眼圈,浑身充满幽幽怨气地游荡在餐厅里,排着队等待买他最喜欢的红烧鱼。
很幸运,他买到了最后一份,飘去拿餐具时,他的肩被从后面拍了拍。
节奏过快的城市,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脚步匆匆,留意身边人和事的精力不多,人与人关系也多是礼貌而疏离,他这个人对谁都不热情,同公司的人认识得也不多,所以很少会遇到打招呼的情况。
再加上他因为熬夜精神恍惚,以为是错觉,他也就没有回头。
随后,他听到了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孟星回。”
梦游一样转过头,看见了那位英俊挺拔的机长先生。
不同于孟星回的不修边幅,他的白色衬衫穿得一丝不苟,黑发清爽利落地固定在头顶,露出英俊出众的眉眼,气质优雅,唇角略带微笑。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星回,真诚地问:“可以借一下你的卡吗?”
孟星回俯下身,努力想从飞机座位狭窄的缝隙中把掉落的杂志捡起来。
位置太局限,他一个成年男人这样做显得有点吃力,即便他很小心了,仍无意轻轻碰到了邻座小姑娘的小腿。
孟星回立刻收回手,说:“抱歉。”
小姑娘爽朗地笑了声,说:“你起来吧,我来捡。”
孟星回松了口气,歉疚又略带感激地说:“麻烦你了。”
小姑娘身材纤瘦,很轻易把杂志捡起来,交到他的手上。
月光从舷窗在洒进来,照明了孟星回摘下口罩的脸,飞机已经处于平流层,飞行平稳,月光比地面更加明亮耀眼。
小姑娘眼睛微微瞪大,收回手时动作略带仓促羞赧,小声说:“你长得好帅。”
孟星回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星回。”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抬头看过去,是盈盈。
飞机上许多人在睡觉,她声音压低,漂亮的眼睛里盛着笑意,她说:“这是华啟让我帮你拿的。”
孟星回掌心麻了一下,身体无意识向后躲了躲。
他躲的不是盈盈手中的毛毯,而是那个名字。
盈盈挑了下眉,还在等着,他慢吞吞接过,盈盈低声说:“落地昆明后,你稍微等他一下,我们只开个小会就可以下班了。”
孟星回对她笑了笑,却没有应声。
他对华啟言而无信习惯了,但是对别人不会,所以盈盈的话,他不能应。
飞机上温度很合适,其实并不冷,毯子是新的,孟星回没有拆开。
月亮落在机翼上,在九千米的高空耀目生辉。
华啟距离他这样近,让他忍不住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华啟曾和他说过,进入平流层指定巡航高度后,飞机开始自动驾驶,这样正驾驶可以休息一会儿,如果是执行夜间飞行任务,他会选择喝一杯咖啡。
“明晚你有空吗?”那位年轻的机长先生优雅地将冰咖啡放在餐桌上,状似随意地询问。
那时他们已经相识半年,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如果华啟来到本部,就会向他借卡吃饭,因此,为了方便,他们加了好友,也慢慢熟络起来。
孟星回低着头吃饭,目光扫过他修长漂亮的手指,白瓷的杯子把手被他慢慢挫着,指节有点僵硬泛白。
“听说飞行员的心理素质都是出类拔萃的。”孟星回慢吞吞地说。
华啟轻微一愣。
孟星回抬起头,略带调侃地看他:“你在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