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将贴在锅边的玉米饼子铲出。
我直起身看向她,诧异道:“找我?”
姑娘点头,可怜巴巴地说道:“他们都说你心善。”
“他们?”我更加疑惑,望向赤岩,小声说:“他们是谁?”
姑娘开口道:“山里修行的精怪,还有一只过路的大耗子。”
“耗子?”
我真是越听越哭笑不得。
“我不认得什么耗子啊。”
姑娘红着眼看我,说:“认得的,它说它没了亲娘,是你把它喂活放生。”
我一怔,攥住筷子,追问:“你说的是二十年前的事?”
姑娘点头,我眼睛一酸,心里热乎乎的,笑问道:“它们还好吗?”
姑娘说:“我那日见着是很好的。”
她见我关注点跑偏,又往前一步,急切道:“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我一没出马立堂,二没半点道行,是真的帮不上忙的。
要是我有点能耐,走过修行路,那日在医院里的厕鬼和婴灵我就能收拾了,而不是逃走。
这世上很多事是有心也无力的。
据那姑娘说,从大兴安岭龙脉断后,灵气衰退,她弟弟一直琢磨去南方寻个地方修行,前些日子终于动身,预备从东北前去五行山。
从乾隆帝下旨胡黄不过山海关已经过了百年,现在已无禁制,所以仙家在哪里修行的都有,全国各地都有从东北出去的动物仙家,这不奇怪。
她是不想走的,就一直留在山里,等着弟弟传回来消息,可就在前些天,她发现她和弟弟的感应断了。
她想出去找,可又不晓得人间事,这才找我来帮忙。
我问她:“为何不去找别的出马仙家?”
她泫然欲泣道:“找了,要么是骗人的,家里堂上供的都是些孤魂野鬼,少数几家正规的,还都被人家里的仙家赶出来了,门都没进去。”
这也不奇怪,人家家里供着仙家,你一个野仙去,难免会被当成闯堂的。
我叹了口气,递给她一个饼子,正要开口,忽听隔壁一阵喧哗。
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惊醒了宁静夜色,我心里觉得不好,立刻起身,向隔壁跑过去。
霞姐家院子门大开着,堂屋的饭桌被掀翻,人都跑了出来,我进去时,霞姐正用身体护着两个孩子往外跑,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把刀骂骂咧咧追在后头。
我瞳孔骤然一缩,立刻认出那个满面狰狞的瘸子正是霞姐的前夫。
他腿上的婴灵还趴在上头,不知为何,奶奶当年没有送走它,它一直跟着那男人,如今男人已经极为落魄,满身黑气,我在许多恶人身上见过,那是人心里修出来的魔。
霞姐带着两个孩子,根本跑不远,只能哭着往后躲,一路被堵到了墙角,上了年纪的大姨倒在地上,拼命抱着男人的脚,不让他往前。
这一举动让酒气上头的男人更加恼怒,举起菜单就往下砍,我一阵心惊肉跳,这要是砍下去,脖子可就断了。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我飞速跑了过去,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
可他的力气大得不像常人,狠狠把我往后一搡,我差点摔下去,可手依然没松,大喊道:“快跑!”
霞姐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拉起母亲,往院子外跑。
男人怒火上涌,用力把我推开,拖着腿走过来,满脸狰狞地将刀刃向我的面门劈了过来。
我听到霞姐尖声叫道:“小礼!”
下一瞬,那劈向我的刀在我眼前崩成了碎片。
我看到赤岩握着男人的手,修长漂亮的指节缓缓扣紧,越来越紧,疼得男人面容扭曲,刀柄无力落在了地上,同时,抱着那男人腿的婴灵飞快逃走了。
一条长虫紧紧盘在他的脖子上,他面色涨红,喘不过气了,颓然扑倒在了地上。
是那位姑娘。
这些是霞姐他们看不到的,她跑了过来,将我拉远,哭着上下打量我,问:“有事吗?哪伤了?咱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