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几人互相看看,那表情似乎有点别扭,其实大家过去都跟池宴歌关系不错,只是池主任三个字叫惯了,一时改口,还真有点改不过来。
池宴歌拉开一张空出的椅子坐下,汤茯和陈序青像两个小跟班似的一左一右站,听规则,投色,码牌,池宴歌的手又快又利落,别人还在理牌序,池宴歌已经把第一张缺牌打出:缺万。
陈序青靠近汤茯:这是哪儿的打法?
四川。汤茯压低声音,你不说她会嘛?
陈序青:她会我不会啊。
两人说话这一阵,桌上牌路已经走完两圈。牌桌上没人说话,新手捏着牌犹豫不决,池宴歌的牌风则像她这个人一样果决,要什么不要什么,思路特别清晰,放牌的手都仿佛是带了阵劲风。
陈序青的技术没法参与,但她能大概看懂什么时候可以胡牌走人,偏偏,在她每次看懂想为池宴歌庆贺的时候,池宴歌又把牌打走了。
想到跟汤茯夸下的海口,陈序青有点紧张,她又靠近汤茯耳边:汤茯,池宴歌的牌还行吗?她怎么不胡牌啊?还是我规则记错了?
汤茯眼睛盯得专注:啧,她好像是贪心在赌大牌,不过我不太会算牌,看不太明白她的打法。
眼见麻将堆里的麻将越来越少,清脆的磕碰声砸在陈序青的耳朵里,还剩五张牌。
还剩池宴歌和另外一位医生。
咚咚、咚咚
明知道输了也不会怎么样,但陈序青变成全场最紧张的那个,这会儿,她居然非常不想看池宴歌输。
压到最后一张麻将,池宴歌的轮次。
已经明摆着没法下叫的另一位医生叹气,桌上等待的、场边在观战的,目光都开始巡逻桌上已出现的所有牌进行清点。
在这之中,池宴歌平静地伸出手,拿起那孤零零的最后一张绿白色麻将。
没看牌面。
直接翻开在桌子上。
池宴歌的声音冷淡:胡。
耶!!!!!!
陈序青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双手在身前握拳庆祝。
汤茯倒吸一口冷气感慨:我去,海底捞月,我真服了她了。
轰趴馆的二楼有ktv,房间挺大,容纳二十人都绰绰有余。陈序青原本在一楼研究打台球,不远处池宴歌被汤茯推着上楼,陈序青眼睛瞄着,过会儿,放下球杆,后一步走在人群末尾也上楼。
楼上。
汤茯把点歌的平板塞给池宴歌,安慰池宴歌:你放心,你刚才打麻将的时候我都帮你观察了,陈序青还是挺在意你的,你快输的时候,她手都揪紧了。
她只是觉得战况激烈。池宴歌还回去,我也不可能输。
什么?莫非你还算好牌了?哎呀不对这个不重要!池宴歌!
汤茯严肃,把平板摁在腿上,在昏暗的灯光中循循教诲,说实话,我觉得你有时候特别不敏锐,尤其是在面对感情问题上,今天陈序青能来,就代表她没那么计较过去的事情了,你们就算不能也可以先当朋友嘛,我觉得你俩性格还挺合拍的,这么多年的缘分别可惜了。
好久没听汤茯这样唠叨。
池宴歌顺手把话筒举给站桌边要话筒的人,一心二用,还能看着汤茯眼睛重复汤茯的话:和她当朋友?
当朋友只是个计谋,你们
什么计谋?陈序青冷不丁在汤茯身边坐下,好声好调地问。
咕嘟。
汤茯咽下喉头,无语,跟池宴歌聊太专注完全没察觉身边来人,池宴歌也是,正对房间门也没说注意点,陈序青听见多少啊?
汤茯面如菜色这会儿,池宴歌视线绕过汤茯低着的脸,跟陈序青默默对视,就好像有滋滋滋的电流在两人目光之间来回穿梭,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
池宴歌那原本朝右重叠着的腿,换了个姿势,往左,高跟鞋尖对着陈序青的方向,脸上也对陈序青勾出笑意。
池宴歌慢慢对陈序青回了句:跟你当朋友的计谋。
哦?是吗?陈序青声音挺愉快,清亮,是准备怎么做?
还是楼下沙发上那一左一右,汤茯夹在中间的状况,不过这会儿,就连汤茯都感觉到池宴歌和陈序青两人间奇怪的火药味。
汤茯深深埋着头,点歌,置顶,切歌,在一众抱怨谁切歌的时候高举右手,脱离困境:不好意思!我的歌!
汤茯杀出重围。
陈序青憋笑,盯着汤茯从沙发上起立离开,去另一头拿话筒,过会儿,目光才挪回来跟池宴歌对视:你好无聊啊。
是么。
池宴歌腿又放下,靠沙发背,去看抱着话筒声嘶力竭的汤茯,我实话实说而已,当普通朋友不是你想要的吗?
一个随口说的词被池宴歌揉碎了,捏在掌心,反复摊开给陈序青看。
忘记了。池医生还是个超级记仇的人。
陈序青挪近点,坐到池宴歌身边,藏在身后的手悄悄去揉池宴歌的后腰:池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