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恶之人，亦皆是可惜之人。”

&esp;&esp;“太深奥了。”问药撇撇嘴，表示自己听不懂。

&esp;&esp;“柳枝从前确实身无长物，毫无可取之处，可如今，却有了让人怜惜之处。”

&esp;&esp;她那一句’身为下贱，心比天高’，让狄姜现在还记着这句话，这是曾经让梅姐羞愤致死的一句话，也是禁锢了无数身份低微的女子的噩梦。

&esp;&esp;这个世界，门当户对这一说，让多少人望而却步，有几个能如她一般为自己拼搏？

&esp;&esp;“柳枝从小伺候昭和公主，与公主同行同住，过得日子却是一个天一个地，谁都想要更好的生活，谁都会有获得自由的权利，拼搏不是坏事，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柳枝从前的’道’偏了，如今愿意回到自己的’道’中来，这是值得被原谅的。她亦是可怜的女子。”

&esp;&esp;问药愣愣的点头。

&esp;&esp;狄姜又道：“曾有《婢女诗》中道：赤脚蓬头年复年，青春渐渐忙中过，汲水昏随虎队行，抬薪晓踏鸡声破，事冗日长半饥饿，夜绩五更身上衣，打扫堂前犹未了，房中又唤抱孩儿，足以想见为奴婢者的不易。”

&esp;&esp;问药翻了个白眼，道：“柳枝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从小到大生活优渥，哪里有寻常婢子那般辛苦？”

&esp;&esp;“话不能这样说，宫女的婢子大多是官婢，处境怕是比私婢更为艰难。宫女不许涂胭脂，不许穿红带紫，就连日常衣物也只许着素色质朴的衣裳，就连睡觉，也受到限制，不许仰面朝天，不许劈开腿，这些都是冲撞神灵的姿势，视为不吉利。陪嫁婢女多作媵女，地位比通房丫头高不了多少，且限制颇多，更加不自由。”

&esp;&esp;“那又如何？当年若不是她误了昭和公主的春风，今日便不会被秋风所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问药冷笑，道：“况且这世有婢女千千万，您救得过来么？”

&esp;&esp;“见不到的不去想，见到了，那我就来吹散这一抹误人的秋风罢。”狄姜淡淡一笑，拈来百玉笔，在簿子上添上了柳枝的名讳，她的生平事迹便跃然纸上。

&esp;&esp;“您想怎样做？”问药蹙眉。

&esp;&esp;“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吹散笼罩在柳枝身边的阴霾。”

&esp;&esp;“什么机会？”

&esp;&esp;“突厥人血气重，没有中原那么多的规矩，可一旦让他们看见超过自己认知的事情，恐惧便会在心中滋生蔓延，最终吞噬他的身体和灵魂，我便是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

&esp;&esp;问药以为狄姜说的是柳枝，可是非也。

&esp;&esp;狄姜嘴里说的‘她’，狄姜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esp;&esp;第二日，突厥可汗的高烧褪去，却开始巨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心肺俱裂，直到口吐鲜血仍不能停止。

&esp;&esp;当天深夜，一缕白色的烟雾缠绕着血线飘飘荡荡，到了百里之外，狄姜的帐里。

&esp;&esp;“白月多谢姑娘相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白月一拜。”

&esp;&esp;空气里飘来一缕叹息声，狄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随着声音的消散，一红一白的两道光晕也跟着消失不见。

&esp;&esp;狄姜始才知道，原来这位柔然来的和亲公主的名字，叫白月。

&esp;&esp;在这一刻，在高阙城的城楼正中挂着的头颅上，白月一双瞪得浑圆的死不瞑目的眸子，终于闭上了眼睛。

&esp;&esp;与此同时，桀舜可汗，薨。

&esp;&esp;享年五十四岁。

&esp;&esp;……

&esp;&esp;两日后，桀舜可汗薨逝的消息传来，武瑞安龙茗皆大惊，想游说突厥接回柳枝，刚想返回，却又接到突厥人快马加鞭送来国书，国书上言：桀舜可汗薨，舒曼王子不日继位，将重新举行大婚典礼，仍尊昭和公主武婧仪为王后，突厥唯一的王后。

&esp;&esp;众人得了消息，皆面面相觑。脑海里不自觉便浮现出舒曼王子潇洒俊逸的面庞，柳枝若能与他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或许还真是一段佳话了。

&esp;&esp;当武婧仪从病中转醒，得知此事之后，第一反应竟不是开心。

&esp;&esp;“为什么本宫的人生，为何几次三番都要被一个婢子所执掌？”

&esp;&esp;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咬牙切齿道：“本宫的人生，两次被她所左右，她以为自己是谁？她以为这样做，本宫就会感激她吗？”

&esp;&esp;武婧仪又道：“况她也不是为了救我，只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