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从小他就不喜动刀动枪,不仅没博得父亲的喜欢,侯府上下也对他渐渐失望。
这些年几乎没人当他是世子。
若非母亲临死之前,让父亲发了毒誓,他的世子之位早就被废了。
今日父亲手底下的大将更是随意拖他过去当了靶子。
当初去京城应招,也是父亲身边的一位大臣提出建议,“万一殿下看中了世子,咱还能多一条退路。”
就为了一句万一,明知道洛中会反,父亲却将他送到了北帝的手上,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死。
自己最亲的人想要他的命,反而是跟前的殿下护了他两回。
周智的声音变了调,“臣对不起殿下”
穆蓁示意秋兰,将身旁的一个瓷瓶拿给他,“你没什么对不起本宫的,好好耕种做饭便是。”
秋兰走过去,将瓷瓶递给了周智,“这是金疮药,周公子脸上有伤,拿回去好生抹抹,不会留疤。”
周智脸上伤口虽已凝固,但长长的一条,瞧着仍是触目惊心。
今日萧帝那一箭,擦着周智的脸飞过去,是个人都会被吓得没魂。
周智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接了过来,眼里的泪却越冒越多,紧紧地攥住了那瓷瓶,过了一阵又弯下腰对着穆蓁磕了一个响头,“只要殿下不嫌弃,臣愿意为殿下做一辈子膳食。”
“去吧。”
周智退了下去,转身就扎进了膳房,半个时辰,便为穆蓁备了一桌饭菜。
周智揭开汤罐,正欲伺候她用膳,却听穆蓁道,“再多备一份,送到隔壁。”
隔壁还能是哪儿,不就是萧帝。
萧誉这回来洛中,虽有一批暗卫相护,却没有一个下得了厨房。
唯一会做饭的宴观痕被萧誉赶回了南陈打仗,裴风硬着头皮将就煮了几日,后来陛下便去了隔壁。
今日隔壁煮饭的周智入了地牢,伙食又断了。
陈大夫替萧誉换完药,便坐在那同裴风大眼瞪小眼,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最后还是裴风又去煮了一锅肉汤。
肉汤加青菜,一锅炖。
陈大夫只尝了一口,便丢下了竹筷,起身同萧誉道,“陛下慢用,臣想起来,还有几味药材忘在了营帐,臣这就去取。”
陈大夫一出去脸色就变了,他还是去营帐同病人喝粥吧。
裴风煮的那东西,也就陛下能吃得进。
陈大夫刚出门,周智便一手提灯,一手提着食盒,从两个院子中间的月洞门穿了进来。
进屋时,萧誉刚拿起筷子。
周智立在门前,探出个脑袋,笑着道,“陛下正在用膳呢?正好,我备了几样小菜,陛下尝尝。”
裴风看了一眼萧誉,见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这才走了过去,结果了周智手里的食盒。
周智则干干地立在门口,不敢进,也不敢往萧誉脸上瞧。
今日的那一箭,全在萧誉一念之间。
若是再偏上分毫,别说是一道伤疤,他半张脸怕都要毁了。
且今日萧誉若不出手,等待他的必定也是乱箭穿心。
都是侯府之人,殿下就算有心想保他,那种情况也只能顾全大局。
周智鼓起勇气,正欲对萧誉说一声感谢,刚起抬头,却撞上了萧誉的视线。
周智一愣,一瞬啥都给忘了。
萧誉问道,“还有事?”
周智喉咙一滚,忙地摇头,“没,没事,陛下慢用。”
虽对萧帝今日之举心存感激,可周智却忘不了那箭头穿过身后大将喉咙时,听见的那道鲜血流出来的潺潺声。
周智原本就有些害怕萧誉,如今一瞧,只觉萧誉又可怕了几分,哪里还顾得去道谢,转身便下了台阶,赶紧离开。
周智一走,裴风便从食盒中取出了碟盘摆在案上,银针试过后没有问题,便很自觉地将自己做的那罐汤撤了下去。
再回来时,见萧誉坐在那还在用膳,倒也明白周智为何还活着了。
会做饭,真能保命。
周侯爷一死,洛中又恢复了平静。
穆蓁一日都没闲着。
那日要出城的百姓,全都留在了洛中,被穆蓁派去了后山,跟着周智一块开荒耕地。
杨皓则继续种植百花。
秋季的感觉越来越浓,萧誉披了一件大氅,将整理好的一叠图纸递给了裴风,“拿给杨皓。”
午膳时辰一到,萧誉熟门熟路地穿过那道月洞门。
到前厅时,杨皓手里正拿着那叠图纸,兴奋地同穆蓁解释,“殿下瞧瞧,这些都是裴大人适才送来的图纸,臣只要照着这些图纸,做出纺织用的机架,等到棉花收割之时,臣保证能织出来棉布,棉被”
杨皓正说着,抬头见萧誉走了进来,脸色的神色也与往日不同,迎上前狗腿般地奉为道,“多谢陛下相赠的图纸,没想到南陈早就在用上了棉花”
穆蓁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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