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 / 3)
伤感:我是来悼念老朋友的。
毕竟他的死亡,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遗憾?祁沉笙倚在车边,同样将目光转向诊所,手中的绅士杖斜支着地面,而后说道:对施纳德先生而言,大约是有些遗憾吧。
毕竟以后,上哪里再去找这样好的、为你治疗烧伤的人?
施纳德闻言,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波动,他甚至依旧动情地点头:是呀,在没有比施纳德医生更好的了。
更好的什么?祁沉笙忽而笑了,肆意地仿佛要将施纳德眼中的那丝哀伤,碾碎在脚下:更好的恶魔?
这样毫不掩饰地冒犯,让施纳德怔愣了几秒,而后他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但却还是没有生气:不,祁二少,您并不了解他。
他是位很好的医生,毕生都在探索他想要的医学,只不过后来走错了路。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称为医生的,祁沉笙收起了绅士杖,随即收起的,还有他的笑容:比如他,就不配。
施纳德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又摇摇头,像是叹息地说道:我并不想跟您在这样的事上争吵。
您,还是太过年轻了。
说完,他又透过玻璃,看向了祁沉笙身后,仍坐在车中的汪峦。
汪峦也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目光与他短暂地交汇着,听到车外人说道:不说这个了,车里的那位美人,就是祁二少想要娶的夫人吧。
祁沉笙稍稍侧身,将汪峦彻底挡在身后,而后挑眉应道:没错,到时施纳德先生也要来捧个场?
那是自然的,施纳德笑了笑,尽管已经为祁沉笙所阻隔,但他却仍旧像是在回味般说道:毕竟这样美丽的事物,我也想要多看几次。
祁沉笙的手杖再次落到地上,他嘴角绷成了个厌戾的角度,仿若含笑却又比笑意更深沉,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惜太过美丽的存在,却并非庸人所能亵渎的。
不然,就会--
祁沉笙顿了顿,抬手点了点自己为疤痕所贯穿的灰色残目,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像我这样,或者比我更甚。
丢掉性命,也是说不准的。
施纳德的笑容浅了几分,但他仍旧从容而优雅地,将帽子按在胸前,再次向祁沉笙致意:多谢祁二少的劝告,我必会牢记在心。
生意上还有些事未处理完,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施纳德便又弯弯腰,将他的礼仪进行到底后,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中。
另一边,直到望着施纳德离开,汪峦放下了玻璃窗,倦倦地伏在车窗边,合眸对祁沉笙轻言道:这个人有些不对。
祁沉笙并未作声,只是从另一边绕回到车子中,轻轻地揽过汪峦,让他枕在自己肩上,而后低头轻吻过他的发丝:九哥你累了。
放心,我且看着呢--
血中刃(二三) 好恨啊--
暗不见天日的狭小房间中,唯一的窗口,也为杂乱交错地木板所封死了。
一个女人,正蜷缩在这黑暗中,散发着濒临死亡的腐败气味。
她长长的头发,蓬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曾经姣好的面容,枯枝般的手指挑弄起一块腥臭的肉皮,胡乱盖在头上。
忽而,她又笑了出来,先是低低地夹杂着呜咽,而后骤然变成了歇斯底里地狂笑。
在无边的痛苦与煎熬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赵家后园的小厨房中,一点火苗窜上了她的衣袖--
呀!燕子,你的手!
做饭的婆子们慌乱地为她扑灭了火,可她的手背与小臂上,仍旧被烧伤了大片。
赵燕子疼得直掉眼泪,可更担心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就在这时一个老麽麽安慰她道:燕子你别着急,我听人说啊,青洋坊那边有个洋人开的医馆子,最是能治烧伤的,你去看看保管能好!
赵燕子平时跟在小姐身边,确实听说了不少洋人的厉害,可听说去看洋医生却又打怵,哭着说道:咱们这样身份的,人家说不得直接给赶出去呢。
可老麽麽却说不要紧,大家都说那位洋医生心肠好,什么穷苦人也是给看的。
赵燕子便在老麽麽三言两语的劝说下,动了心思,可她却并不相信那位洋医生当真有好心肠,生怕他因着自己是下人,就不给好好看。
于是她便动了动心思,从大柜子里翻出了小姐平日里赏给她的裙子,对着镜子好一通打扮,她甚至还取来了前些日子,小姐给她的白玉镯子,一并戴在了手上,心中仿佛就此也越发踏实--自己比那些大家小姐,也是不差什么的。
就这样,赵燕子偷偷溜出了府,难得大方地坐了辆黄包车,一路打听着,直往那青洋坊的维莱特诊所去了。
接待的护士果真因为她这身装扮,而分外热情,没多久便引着她走进了治疗室中。
赵燕子一下子就被那高大英俊的洋医生迷住了,她并不觉得金发白肤有什么怪异,反而觉得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这位小姐请坐吧,我该怎么称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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