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32 / 116)
怎么啦?你!”
朱老大急忙扶住妻子。朱太太定定神,挣扎着站住,急促地说:“张二嫂,怎么回事?请你快说!”
“事情都凑到一起了!我家由二妞替她哥哥拜堂,入了洞房,上了新床——”
“糟了,大糟特糟了!”这回是朱老大着急,一急非同小可,自己扶住了桌子,坐了下来。
张二嫂不知这对夫妇犯的什么毛病,只管自己编她那套说法,“二妞上了新床,才知道睡在一头的不是新嫂子!又着急又生气,要拿刀抹脖子。从来妹妹替哥哥拜堂是有的,弟弟代替姐姐做新娘子,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今天还等着见礼,新娘子走不出来。这件事,真是亲家老爷说的话,大糟特糟了!”
听得这话,朱太太先松了口气,因为爱子无恙;而朱老大却更为惶恐,只不住搓着手顿着足说:“太对不起人!太对不起人了!”
张二婶正希望他有此态度,便接下来说道:“既然成了至亲,也不必说什么谁对不起谁的话。如今第一要紧的是,赶紧办正事。这话是不是呢?”
“是,是!请张二嫂吩咐。”
“不敢当!我是替我家大哥大嫂来求亲家老爷、亲家太太,无论如何把你家小姐抬了过去,一切就都遮盖住了。”
朱家夫妇,面面相觑,无以作答,这表示朱小姐迄今不受父母之命。张二婶心想,看起来有得一番大大的唇舌要费。
一念未毕,朱老大霍地起立。“我去!”他说,“如果再不听劝,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你不要这样子!”朱太太又着急了,“慢慢劝,意思是有点活动了。事缓则圆。”
“怎么能缓!”朱老大吼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比火烧眉毛还急,一刻都缓不得。”
“亲家老爷,”张二婶说,“要不要我去劝一劝你家小姐?”
“好,好!”朱太太立即应声,“我陪着张二嫂去,好歹要劝得她听话。”
话还未完,听得有个丫头在喊,“来啊,来啊!你们来啊!”声音惊惶无比,显然是出了意外了!
二妞寻死是假,朱小姐寻死是真。不过发觉得早,刚要在床头上吊时,就为丫头看到了。
原来这不过是朱小姐的一条苦肉计。其实亦根本没有什么床头上吊的事,只是丫头串演得认真而已。
但张二婶再精明,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出把戏,只觉得十分无趣,默默地告辞回家,将所见所闻的情形,都告诉了张掌柜。
这时,在病榻上的新郎官,已经尽知始末,将父母请到床前,慨然说道:“人各有志,不可相强。朱家小姐怕做小寡妇,也怪不得人家,就退了婚吧!如果爹娘命中有我这个儿子,将来不愁没有好媳妇;倘或儿子福薄不孝,一命呜呼了,弄个有名无实的儿媳妇在家里,想想害了人家一辈子,不但爹娘觉得好像欠了人家一笔还不清的债,没有舒服日子过,儿子做鬼也不安宁。本来,名为冲喜,实在我心里很不过意,反倒添了一桩心病。如今既然是人家对不起我们,退了婚心安理得,说不定我的病还好得快些。”
这番话通达透彻,张掌柜心悦诚服,但对朱小姐不肯嫁过来,却颇以为憾。心里在想,也许是有了私情,这面退婚,那面正好别嫁!这不太便宜她了?因此,决定暂不退婚,只将金哥送了回去。对来贺喜的亲友,只说新娘子的母亲得了急病,回娘家等送终去了,改期见礼,再来奉邀。就此避过一个尴尬的场面。
纠纷本已告一段落。不道二妞对金哥,半夜的假凤虚凰,已是情有独钟,先还含着不言,及至有人来提亲,方始逼出隐情。
来求亲的男家,不但门当户对,且本人是个名次很高的新秀才,都道他举人已是囊中之物,连捷中了进士,点了翰林,玉堂归娶。那时张掌柜有了这样一个女婿,身份便大不相同。因此,对这门亲事,中意极了,一口答应。
在他想,二妞亦一定很高兴。哪知不然,不但不高兴,居然板着脸说出三个字来:“我不嫁!”
这太出人意外了!问她是嫌男家哪一点不好?二妞认为男家无可批评。然则原因何在,却又死不开口,惹得脾气本来就不大好的张掌柜,暴跳如雷,差点把屋顶都要掀掉了。
张太太也觉得事有蹊跷,到夜来母女同榻,做娘的大掉眼泪,二妞这才透露了一句,道是金哥跟她同过床了。
同床又不是真的做了夫妻,何必认真?张太太陡然想到,莫非那晚上假戏真做,到底失身给金哥了?
这一来,把眼泪都吓回去了。严词盘诘,二妞指天罚誓,那夜两人干净,毫无越礼之事,甚至愿意请稳婆来验,证明清白。
尽管二妞引用记不得哪本书上看来的一段故事,说古时候有个公主,宫廷遭难的时候,曾经有一名卫士将她背负而逃,得以脱险。后来老王要替她选驸马,她只说得一声,某人曾经背过我,表示从一而终,不曾接触过第二个男子,方算贞洁。可是,知女莫若母,张太太知道她是托词。
张太太对于女儿的选择,并不以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