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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劝,自然照规矩办,拿他交给刑房,先扣在班房里,办公事,派差人,解送到杭州府。这是一定的道理。”

“原来如此!你很会辩。”刚毅对此不作深究,接下去问,“后来,姓钱的听劝了没有呢?”

“听劝了。”沈彩泉说,“是陈秀才苦口婆心劝了他好些时候,他兄弟也劝他。这样,钱老板才出了一张甘结。”

“甘结上具的名字叫什么?”

“钱宝生。”

“嗯!”刚毅问,“你们刘大老爷是不是出了一张本案与钱某无干的‘谕单’?”

“是的。”沈彩泉料知瞒不过,硬着头皮答应。

“谕单是谁起的稿子?”

“陈秀才起的稿子,我拿进去给刘大老爷看过,才写了给他的。”

“上面怎么说?”

“记不太清楚了!”这是沈彩泉的实话,“大意是说,这案子与钱老板不相干。”

“怎么叫不相干?”

“不相干就是不会吃官司。”

“嗯,嗯!好。”刚毅问道,“你识不识字?”

“做门丁,自然识字。”

“我也知道做门丁应该识字,不过,你们这班人的花样太多,我不能不问问清楚。你既然识字,拿供单细细看一看,有记错了的地方,要指出来。如果不错,而你以后要翻供,我可不饶你!”

这几句话声色俱厉,沈彩泉不免害怕,因而看供单也就不敢丝毫疏忽,看了又看,提出几处地方需要修改,大致都是将肯定的答供,改为活络的语气。而刚毅也就能从他要求更改之处,猜到他心里顾忌的是什么。

陈湖是由两名差役扶上堂来的。他是肺病复发,这个病俗称“馋痨病”,在狱中想吃这样,想吃那样,狱卒只要有钱,供应周到,而他却是浅尝辄止。每每向人念诸葛武侯的那两句话:“食少事繁,其能久乎?”有人问他:“食少是不错,在监狱里怎么会事繁?”他说,他心里的事很多。

生这种病的人,气息奄奄,而脑筋却很清楚,所以刚毅不敢轻视他是个病人,问话之先,亦用过一番心机。

“你懂医道?”

“是!”陈湖答说,“先世是儒医。”

“这样说,你是家学。”

“不敢!”

“陈湖,我问你,照你看,葛品莲会不会是因病而死?”

“这不敢说。”陈湖从容答道,“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是怎么个样子。”

这个回答在刚毅意料之中,点点头又问:“你跟杨乃武认不认识?”

“认识,很熟的朋友。”

“那么,杨乃武,照你看,为人如何?”

“很能干的人。笔下来得,人也漂亮。”

“这个人是不是很阴险?”

“这就难说了!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跟他,”刚毅以不经意的语气问,“有没有结过怨?”

“朋友熟了,难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不过,争过,吵过,也就算了。”陈湖答说,“我不知道杨乃武对我怎么样,在我,我是不记他的怨的。”

“你跟你们县里的县太爷呢?是不是三天两头里往来?”

“刘大令一家大小,有病都是我看。当然,不过伤风咳嗽这些小毛病,如说要请医生,未免过于郑重其事,所以总是打发一个人来,请我去看一看。”

“这样说,你跟刘大令是通家之好?”

陈湖想一想答道:“也可以这样说。”

“每一趟去,是不是都跟刘大令见面?”

“不一定。不过见的次数也不少。”

“谈些什么呢?”

“无非时局之类。”陈湖答说,“有时也谈谈民生疾苦。”

“那不就是谈公事了吗?”

“这要怎么看?如说我干预地方公事,我不敢,刘大令也不会听我的。不过县官勤求民隐,像我们忝为衣冠中人,当然要为地方上说几句公道话。”

“此外呢?你有没有诉讼之类的事,托过刘大令?”

“有的。”陈湖答得很快,“不多!大致都是受了冤枉的。知道刘大令还看得起我,特为来托。

论起来非亲即故,情不可却,只好替他们跑跑腿。”

这一路下来的供词,无懈可击。在刚毅亦无非只要了解他跟刘锡彤的关系,同时拿他的话跟沈彩泉的供词相互印证,发觉他自己并不讳言跟刘锡彤的交情甚密,反倒是沈彩泉似乎有意要把他们说成泛泛之交。

其故安在?值得玩味。

不过,此时却无暇去细想,翻一翻案卷继续问道:

“葛家第一次进状子,报请相验,你正在刘大令那里?”

“是的。”

“刘大令有没有跟你谈到这件案子?”

“谈到的。”陈湖答说,“刘大令问我——”

“慢点!”刚毅突然打断他的话问,“刘大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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