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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52 /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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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差役走上前去,伸手在小白菜左脸上一掌,顺势反手在她右脸上又是一掌,另外有个差役在旁边替他大声数:“一、二、三、四……”

这样仿佛理发匠在刮刀布上“荡刀”似的,一来一往,“噼噼啪啪”一阵响,二十个“皮巴掌”已经打完。打得小白菜双颊红肿,满嘴是血。但能够忍受的痛楚,不足以使她怕,这顿皮巴掌,反打出她一肚子的愤怒。

“招!”

“招啥?”小白菜的双颊,里外皆肿,说话不便,所以声音含糊不清。

“她说什么?”刘锡彤问录供的刑书。

“她说,大老爷要她招什么?”

“自然是毒药的来源!到底谁给你的?”

小白菜越想越恨,已经横了心了,“哪里有什么毒药?”她说,“一定说是有人拿毒药给我,这个人就是刘大少爷刘海升!”

此言一出,无不大惊!尤其是在屏风后面,悄悄静听的刘海升,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从缝隙中注视他父亲的脸色,只见双眼直瞪,一阵阵在吹胡子,气得说不出话了!

刘锡彤不是气得说不出话,而是惊觉到这件案子可能牵连自己的独子。知子莫若父,刘海升喜欢拈花惹草,是他知道的,如今小白菜能说得出“刘大少爷”的名字,看来必有深交。不过,葛品莲中毒,与自己儿子绝无关联,可以断定;否则,早就会有所表示,绝不容事态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这样看起来,小白菜不但既刁且泼,而且心肠恶毒,真正最毒妇人心!

他想起一句俗语:“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倘或不趁这时候及早替儿子洗刷干净,这一牵连进去,“灭门县令”要灭自己的家门!有此深切的警惕,将心肠一横,决定要动大刑了!

“好个奸刁泼辣狠毒的妇人!竟敢抹杀良心,信口胡攀!胆大到如此,莫非你真以为朝廷的王法制不住你?来,拶指!倒要看她说不说实话!”

拶指就是犯妇的大刑。罪犯如是男子,罪名又是盗案、命案而熬刑不招之时,方得使用夹棍;若是妇女亦复如此,便用拶指。

拶指与夹棍的原理相仿而形制不同,是用五根七寸长的小圆木棍,拿麻绳串联两端。用刑时夹住小白菜的左手指,使劲一收,十指连心,痛彻心扉,只见她额上汗如豆大,用不着三放三收,便凄厉地喊将起来:“招,招!”

听得这一声,差役将手一松,刘锡彤冷笑道:“谅你不敢不招!说,你的奸夫,可是杨乃武?”

这是在花厅,倘在准许百姓厅审的二堂,凭他这一句话,就可能会激起公愤。因为依律不准“指奸”,审奸情案子只可问奸夫是谁?不准问某某人可是你的奸夫,或者你跟某某人可有奸情,如今刘锡彤的问法,分明是暗示小白菜指认杨乃武为奸夫,是大清律所不许的事。

小白菜心想,这是瞒不过的事,答一声:“是!”

“那么你谋杀亲夫的毒药呢?当然是奸夫交给你的了!说,哪一天交给你的?”

“青天大老爷,实在没有这回事……”

语未终,刘锡彤勃然大怒,拍着匟几,大声喝道:“收!”

这一收,小白菜只觉眼前金星乱爆,身子乱缩乱抖,只求松刑,什么都可以应承。但痛得她连个“招”字都说不清楚,只能从牙缝中抖出来一连串“嗬、嗬、嗬”的怪声。

掌刑的是个老差役,见此光景,知道小白菜是必招无疑的了,便不待县官吩咐,就松了刑,而且将拶指从她手上取了下来,“嚓啷啷”往青砖上一扔。

这一下反倒有催促犯人招供的效果,小白菜十分清楚,只要供了,就可以不再吃苦,为求拶指不再上手,唯恐县大老爷对她的供词觉得不够圆满,又发脾气,所以像骗子撒谎那样,子虚乌有之事,偏要编得有枝有叶,唯恐他人不信似的。

“是十月初五交给我的一包药。我问他是不是砒霜?他不作声,只说,你分几次给他吃下去就是了。”

有此招供,一厅悚然!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刘锡彤看刑书录完了这段供,方始又问:“你这前后两个‘他’是指谁?”

小白菜没有听清他的话,门丁沈彩泉便踏出来问清楚些:“葛毕氏,你是说十月初五,杨乃武拿包砒霜,叫你给你丈夫吃下去。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

于是沈彩泉朝上说道:“前面的‘他’是指奸夫杨乃武,后面的‘他’是指本夫葛品莲。”

这算是替小白菜代供,刘锡彤随即扬脸问道:“秦松在哪里?”

秦松是一名资格很老的差役,能言善道,懂得官场的规矩,所以凡遇牵涉到地方士绅的官司,需要传唤到堂时,都派秦松去办。此刻找他,当然是为了要将新科举人杨乃武弄了来。

交派了差使,刘锡彤特地叮嘱一句:“多带几个人去!先礼后兵。”

“是!”秦松答应着,退了出来,立即找他的两个伙计,商量办案。

一听要传讯的是杨乃武,那两个伙计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杨乃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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